“气死了,真是气死人了!”
车上。
皇权玥气得嘴都开始哆嗦了,她小脸阴沉沉的,精致的妆容都在极度的愤怒下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光是喊出来已经无法彻底发泄内心的不满。
皇权玥视线一转,落在一声不吭靠在车门边上的皇权凛身上,道:“堂姐,你怎么上车后一句话都不说?你看,就是你说道歉!现在好了吧,竟然被姓厉的一家那么羞辱!”
“……”
“我真是头一次遇到那么荒谬的事!”
“……”
“竟然还想让大伯父对那个女人道歉?她配吗?区区一个平民,有什么资格让大伯父道歉?”
“……”
“真是蹬鼻子上脸,目中无人!”
“……”
“我回头就跟大伯父说,让他将厉家彻底毁了算了!”
“……”
“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皇权玥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见皇权凛还是有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有些被气到了。
她忍不住动手,将皇权凛的身子扳过来,道:“堂姐,你倒是说句话啊!都是因为你说道歉,我才来的,结果厉封爵一点不领情,还这么欺负人!你说现在怎么办?告诉大伯父吧!”
“……”
皇权凛被皇权玥强硬地扯了过去。
她视线淡淡一扫,看着义愤填膺的皇权玥,轻叹了一声,道:“阿玥,你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会儿?”
“你还冷静什么啊?”
皇权玥皱眉,黑着脸道:“要不是你让我来,我能受这样的委屈?”
“别全部赖在我身上!”
皇权凛听着皇权玥咄咄逼人的语气,似乎也有些恼了,她语调微冷,一字一顿道:“厉家会跟皇权家针锋相对,的确是你最先捅出来的篓子,皇权家遭受损失也是事实!”
“……”
“更何况,我的确劝你来道歉,但也是你亲口答应的!”
“……”
“现在没达到预期的效果,你最好不要朝着我撒泼。”
“……”
皇权玥见皇权凛竟然不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反倒还将她给训斥一顿,心中的委屈就更强烈了。
她瞪视着皇权凛,咬牙说:“你现在也只能对我说这些,在厉封爵面前你能这么硬气吗?还不是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然后跟我一起灰溜溜的退回来?”
“……”
“如今厉家不肯罢休,我们还被奚落一番,这都是你的错!”
“……”
皇权玥尖锐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皇权凛的耳膜。
让她本来就烦躁的情绪越发起伏不定。
只见皇权凛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她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皇权玥,沉声道:“皇权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承担起责任?将局面弄得不可开交的起因不就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
皇权玥开始蛮横起来,说:“大伯父都没说我什么,反倒是你在这儿自作主张怂恿我去道歉!”
“……”
“现在好了,道歉没道歉成,又被对方说一顿,这事要是大伯父知道了,肯定也会骂你的!说你给皇权家跌份儿了!”
“……”
“果然没有皇权家的血脉,就只会干这种窝囊事!”
这句话。
彻底戳中了皇权凛的雷区。
她最恨的就是被别人说自己的出身,虽然她是皇权家家主皇权帝的女儿,但也只是个养女,入了族谱,却没有继承权。
连皇权玥这样的草包,都能掌管皇权酒店。
可是她。
虽然有钱,却无法掌权。
说穿了。
皇权凛也不过是皇权家养的一只漂亮的金丝雀,一个毫无用处的花瓶而已。
所以皇权凛特别想要权力。
这次。
因为她找回了赫筝嬅,皇权帝才终于松口,打算交给她处理一部分业务,相当于是放权,本以为是个很好的开始。
谁想到。
现在皇权玥竟然拿她的出身说事了。
这些名正言顺的直系血脉,或许因为对皇权帝的恐惧,不敢提起她的出身。
可是在这些人心中。
打心底的。
其实还是看不上她。
因为她身体里面没有流皇权家的血,她只是个养女!
一时间。
皇权凛的情绪也开始失控了。
她满面阴霾,目光森冷地看向皇权玥。
“……”
皇权玥被她这么盯着,竟然还有些发憷,身子不由自主地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硬着脖子,瞪向皇权凛,支吾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
皇权凛没有吭声。
她就这么紧紧地盯着皇权玥,好像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了。
这样皇权玥心里更加没底。
甚至还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也太渗人了吧?
皇权玥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唾沫,随后道:“你别这么盯着我!我,我刚才只是……”
不等皇权玥把话说完。
皇权凛便温温柔柔地将皇权玥的话打断。
“停车。”
前面的司机刹车一踩。
皇权玥对这样的情况更加懵逼了。
她瞪圆了双眼,惊讶不解地盯着皇权凛,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只见刚才还满面阴沉的皇权凛忽然变了脸色,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很是得体的模样,说:“阿玥,今天是我失策,让你受委屈了。”
“……”
此话一出。
皇权玥立刻露出了惊悚的表情来。
她堂姐没吃错药吧?
刚才还一副愤怒得要死的模样,怎么现在又反过来给她道歉了?
因为皇权凛诡异的举动,皇权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车门靠了靠,嘴角一抽,讪讪道:“那个啥……堂姐,你没事吧?”
“没事。”
皇权凛微笑,说:“我能有什么事呢?”
“……”
皇权玥不敢吭声。
她感觉现在的皇权凛特别不正常。
让人害怕。
皇权凛也不管皇权玥是不是害怕她,浅浅地微笑了下,说:“阿玥,我刚才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要办,我会让司机送你会宅子,我呢,就现在这儿下了。”
话音落下后。
皇权凛对前面的司机吩咐说:“直接送玥小姐回去。”
“是。”
司机应下。
皇权凛就打开车门,直接下去了。
车门被轻轻关上,还坐在车子内部的皇权凛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难道是她在做梦不成?
车子开走后。
皇权凛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排保镖保护她的安慰。
她就在前面一步一步走着,保镖们默不住声地跟在身后,观察四周的环境。
海风吹拂着。
拨弄着皇权凛细碎的发丝。
发丝拂过面颊,微微有些痒。
她抬手撩了撩乱动的发丝,敛着眸,眼底划过一抹未明的幽深之色。
皇权凛真的是吃错药变反常了吗?
当然不是。
刚才她可以跟皇权玥大吵一架。
但是最后皇权凛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没必要。
她在皇权家接受了世界上最高端的教育,一言一行,都是按照贵族的标准在教导,在皇权凛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地观念就是她是最优秀的存在。
她是名媛典范。
是别人艳羡的淑媛。
这样的她,若是跟个市井泼妇般大吵大闹,那就太不像话了。
降低了她的格调。
之前礼仪老师教过她,要看一个人的涵养,不是看她平日里的装模作样,而是在人情绪最起伏最愤怒的时候,她的反应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真正的内涵。
若是她刚才发怒了。
那她就承认自己只是个披了天鹅绒的丑小鸭。
只有忍下。
她才能继续当高贵优雅的白天鹅。
不过。
让她忍气吞声,也不是她的性格。
皇权玥的话一直在皇权凛的脑海中盘旋打转,也让她看清了很多现实。
那就是目前的皇权家。
并不是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承认她接受她。
那些人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但都是看在皇权帝的面子上。
可若是皇权帝百年之后呢?
皇权凛是没有继承权的。
等皇权帝死后,她会过得多凄惨可想而知。
这是绝对不行的。
她这一生都高高在上,绝对不能从云端跌落下来!
但是想要获得皇权家的继承权是痴心妄想,因为没有血缘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成为皇权家的下一代家主。
皇权凛也没有往这方便奢想过。
自知之明。
她还是有的。
目前而言。
对皇权凛来说有两个方案能够改变她今后惨淡的一生。
第一。
就是想尽办法从皇权家获得实权。
可在权力这方面,皇权帝其实控制得很紧。
虽然他因为赫筝嬅的缘故对她也很是宠爱,但是宠爱归宠爱,权力也是看得很紧。
若不是这样。
皇权凛这么多年来也不可能一个职位都没捞着。
另外。
就算获得实权了。
在皇权帝百年之后,也难保皇权家其他人不会将注意打在她身上。
毕竟她只是个区区养女,没有血缘在皇权家是非常艰难的。
因此。
皇权凛想到了第二个方案。
那就是在外部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如何巩固地位?
那就是联姻。
在发生这些糟心事之前,皇权凛压根没想过嫁人的事,也不觉得自己必须要找个男人嫁了才行。
可因为今晚。
皇权凛的观念有些改变了。
其实能够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不是什么坏事。
厉封爵对夏岚歌的维护她看在眼里。
夏岚歌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身份的平民女,可是她却能得到厉封爵倾尽一切的爱。
这次厉家跟皇权家对峙的起因。
只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
就因为皇权玥诋毁了夏岚歌几句,厉封爵便发动一切资源,对皇权家施压,非要皇权家低头认错,给夏岚歌一个说法。
虽然看上去很不理智。
但他对夏岚歌的这份深情却让皇权玥很是向往。
如果她能得到这个男人的爱的话,那她就能是厉家的当家主母。
厉家虽然现在敌不过皇权家。
但据她了解。
自从厉封爵掌控厉氏财团以后,财团的规模就在不断扩大,在之前,厉家在十佬会中只是中下的水准,可在厉封爵参与的第一个十佬会后。
厉家立刻就跻身到前三的水平。
而最近更是因为合并了狄家,直接甩掉了第二好大一截,稳稳地跟在皇权家后面。
皇权家的确家底雄厚,势力庞大。
可厉封爵也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优势。
就是他还年轻。
上一个五年。
就能让厉家跻身前三的水准,下一个五年呢?
再下一个五年呢?
就目前皇权家如此膨胀的局面,她不觉得皇权家能始终保持第一霸主的身份。
总有一天。
世界顶级世家的宝座,会落在厉家。
那么。
厉封爵就是非常优质的潜力股了。
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能只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平民女?
她跟夏岚歌也见过几面了。
皇权凛承认。
夏岚歌比她想象中好不少,会审视夺度,也会分析局势局面,就算在皇权家也不会显得低人一等,而是不卑不亢。
这个女人是不错。
但是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女人。
就夏岚歌那样的,皇权凛觉得还远远达不到成为厉封爵配偶的标准。
与其让厉封爵身边存在的是那样的女人。
那还不如由她取而代之!
虽然她是皇权帝收养的女儿,但也是有资源人脉的,她如果嫁人,厉家得到的好处也绝对不会少。
她跟夏岚歌相比,对厉封爵的价值更大。
而且。
皇权凛自认自己比夏岚歌优秀太多了。
她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而夏岚歌呢,不过是在公立学校,接受填鸭式的教育的速成品,这样的女人,那什么跟她比?
甚至就说容貌。
皇权凛也比夏岚歌优胜太多了。
不管哪个方面,哪个角度比,她都是完胜夏岚歌。
既然如此。
她为什么不能代替她成为厉太太呢?
父亲也说过。
皇权家想要的,直接夺过来就是。
她只是遵从了皇权家的教导,人性的本能而已。
海边。
一浪高过一浪,滔天的巨浪撞击在石壁上,激起了成成的水花,无数的水雾朝着四面八方奔袭而去。
朝着皇权凛迎面而来。
将她的发丝全部吹到了耳后。
身子也被水雾给打湿。
凉丝丝的。
这时。
一名下属上前,将一条毛毯轻轻地搭在皇权凛身上,低声道:“小姐,夜里风凉,请注意身子。”
“……”
皇权凛没有回应对方。
她只是抬手,轻轻地拢了拢毛毯,眼睛却盯着一望无际地大海。
眼底带着一抹摄人的决绝之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事到如今。
该下定决心了。
……
另一边。
夏岚歌赌气带着小贝去了一条小吃街。
阮小贝跟在夏岚歌身边,小心翼翼地盯着她,试探地出声问道:“妈咪,你还在生爹地跟小宝的气吗?”
“气啊。”
夏岚歌慢悠悠道。
她一边张望着街边的美食,一边说:“你不看看他们两个多气人,大的不听话,小的也不听话,我继续跟他们呆一起,非得气炸不可。”
“唔……”
阮小贝闻言,不禁抿了抿唇。
“……”
夏岚歌没听到孩子的回应,不禁低头看了她一眼,道:“小贝,你不开心吗?觉得妈咪做错了吗?”
“没有。”
阮小贝摇头,认真说:“我知道妈咪也是担心爹地出事。”
“唉。”
听孩子这么说,夏岚歌忍不住叹气,说:“连你都能懂的道理,为什么他就是不懂呢?”
皇权家是什么角色?
那可是世界顶级的世家门阀。
能够轻易狙击一个发达国家,将其经济洗劫一空的存在。
而且皇权家霸道张扬,看谁都是高人一等,跟这样的家族杠上,肯定不会有好事。
这样的多事之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岚歌是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厉封爵还有公司受影响。
“可能,是爹地太在乎妈咪的感受了吧?”
这时。
阮小贝小声发表自己的意见。
“……”
夏岚歌听后,顿了顿。
接着。
她便敛着眸,摇头说道:“不,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就算我心里委屈,我也不想让他用整个厉家做赌注。”
“妈咪,你觉得爹地会做赔本买卖吗?”
阮小贝突然问道。
“……”
这句话将夏岚歌问倒了。
厉封爵这样的人,会做赔本买卖吗?
反正就她所了解到的情况,厉封爵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事,就算暂时亏了,但从长远来看,一定是对厉家有益的事。
就比如最近的狄家事件。
谁能想到。
厉封爵能不动声色地就将狄家的股份全部握在手中。
等公布出来时。
简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措手不及。
那个男人一向想得很长远。
每一步,每一个举动,在其背后都被男人赋予了重要的意义。
她相信厉封爵是真心想要给她打抱不平。
但是这个男人真的会不顾厉氏,跟皇权家一直斗下去吗?
不。
总感觉这个人肯定还留有后手。
或者还存在着别的目的。
毕竟。
厉封爵最喜欢做的就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事。
“妈咪……”
就在夏岚歌想得出神的时候。
忽然。
手被孩子轻轻地拽了一下。
“……”
夏岚歌一愣,回过神来,她低头看向阮小贝,道:“小贝,怎么了?”
阮小贝没有立刻回应。
而是用手指指了指前方某处。
“嗯?”
夏岚歌心中疑惑,顺着阮小贝的手指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在街道前边不远处,厉封爵跟阮小宝正直矗矗地站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这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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