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转了蜿蜒曲折,越了小桥流水,南亦来至一片梧桐前。
袅袅雾气迷了双眼,前方看不真切。静谧,清悠。
直走了一段距离后,南亦的视线渐行渐明。
透过几缕乳白薄雾,可见远处有着金璃瓦重檐的殿顶,檀木雕刻的飞檐,玉石堆砌的楼墙。
南亦凝望远处的圣殿,心里不禁一想:“师傅,你是否还同以前那般?”
若是,便好。
心情忽地雀跃了起来,南亦脚踩满地霜红落叶,朝着圣殿一路小跑,快到河沿前才缓步停下。
湛蓝苍穹下,华丽的圣殿被寒河环绕,粼粼波光闪在墙上,金碧而辉煌,静洁而明亮。
南亦轻喘着气,双颊透出淡淡绯红,身上冒出了几缕袅烟。
稍稍平缓了下呼吸,南亦唤出一字:“琰!”
红芒一闪,她锁骨处的梅印显现,一张通身赤红的琰琴便现在了她的左手上。
看着手中久别的琰琴,南亦的眉目柔和了下来,右手抚上赤弦,熟练地拨弹起来。
悠悠琴声荡漾而出,似如玉泉流泻,仿若秋水长天,余音缭绕。
没一会儿,一抹红便现于殿外。
南亦收了琰琴,嘴角微张,却未说话,仅在脸上留下了微笑。
注目槐汐片刻后,南亦的视线从槐汐的身上缓缓挪移,眼神略有闪躲之意。
“这次表现尚可,进来。”
这话刚落,一条赤鞭挥掷而出,紧紧绕上了南亦的腰身,带着她掠过了寒河。
脚尖落地,南亦踉跄了几步,停于槐汐跟前,低垂着头。
“自行沐浴,清洗好,来正殿。”
“是,师傅。”南亦死盯着脚尖,鼻子微酸。
南亦的气息有些紊乱,这引起了槐汐的注意。
槐汐见南亦的举止更加乖僻,也见怪不怪,转身便走进了殿内。
此处没了槐汐的气息后,南亦这才将头抬起望向殿内,眸中暗沉:“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深吸了口气,南亦迈步走进殿内,看着熟悉的陈列物,她的心中到底还是泛起了涟漪。
红色的帷幕扫拂嵌花的墨玉地面,纱幔低垂,朦朦胧胧的气氛随着轻纱浮动,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大烛台静于浴池两侧,烛台中的赤火幽焰闪光耀目,熠熠生辉。
熟悉陌生,一切如旧。
来至池旁,南亦轻手褪下了衣衫,迈向浴池。足尖没入池水那刻,她抽了口凉气,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
一咬牙,南亦将她娇弱的身体迅速地沉入了池内,只露出一个娇小的脑袋。
“呼哈呼哈,咝咝咝,这,这身体也,也忒弱了!”
多么熟悉和痛苦的感受。
近三炷香的时间后,南亦悠闲的在水中游荡,好不惬意,她的嘴角弯出了个甜美的弧度,眸眼中似有星辰,其光辉足以艳煞烛火。
“啧,这儿自师傅去了后,槐炽居然把这儿给封了,浪费啊。”南亦背靠池壁,双手激荡着池水,悠然感慨。
似感慨完的悲伤,南亦的眸光渐敛,又道:“曾悉心教我噬魂术的槐炽师伯,是何时与我形同陌路的?”
槐炽师伯啊,你究竟打着怎样的主意才准许我进入血煞营的?
“啊,不管了。身体真轻盈,真舍不得。”南亦仰头轻叹,话语逐渐没了音。
无论如何,也该回去!
见时间差不多了,南亦从池中起身,拿起一旁练武的裳衣穿戴好后,扫了眼浴池,提步便朝正殿走去。
步入正殿,南亦习惯性地抬眼望向上方之人。
三千青丝半束敛于肩后,檀红华衣裹身,锁骨微露,裙幅褶褶,外披雪白轻纱,挽迤一尺有余,闲步芳尘,步态雍容柔美。
南亦看着款步而来的槐汐,预想中的紧张在槐汐迈步的那刻全被她抛于脑后。
“再次相见,师傅仍是外冷内热的性子,我对她,爱应胜过惧罢。”
思及此,南亦的嘴角勾出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甜美笑容,眸眼澄澈,一副乖巧模样。
“亦儿,你今日可觉有不寻常之事?”
南亦展开纯净笑颜,温软着声音:“没有,师傅。”
“不过,我的体质进步得不寻常的慢。”语气甚是认真。
虽是如此之说,南亦却心生警惕:“这日,我器源之灵苏醒之日。”
南亦的脸上没有丝毫破绽,槐汐看了会儿,便道:“亦儿,你去内殿换上那套霞色千梅红装,随我去一个地方。”
“记住,捎上你的琰琴。”
“是!师傅,我这便去。”南亦半收下颔,努力维持笑容,稳着声音答道。
看着南亦泰然离去的背影,槐汐的眸眼闪着思索,随后勾唇浅笑,轻叹一声。
“疏,主上的誓愿真会在这孩子身上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