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回光返照般渐渐苏醒了意识。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滚下去,都给我滚下去,咳咳咳!”
“爹,可是你”
“老爷,你都这样了。”
“滚,赶紧滚,见我要死了,我的话就不顶用了?”刘有财挣脱了两个儿子的手,强撑着身体坐起,哪怕虚弱,声音却依旧高昂,“你们若再不滚,信不信老夫立马自断心脉死在这里?”
“走,我们这就走,武儿,安儿,放开你爹,咱们走。”一个显然是刘有财正房的妇人见此,哪敢不从,立马领着一众家眷纷纷离去。
一时间,这打斗后残破不堪的现场,又只余下了陈青牛和刘有财二人。
陈青牛冷声道:“陈某若是嗜杀之人,若要杀他们,他们走与不走都要死。”
刘有财显然是自知命数将尽,反而惨白一笑,道:“正是如此,老夫才让他们离开。老夫知你为何而来,也可以告诉你那群孩子去向,甚至可以告诉你幕后主使是何人,但此前,老夫想问你几个问题。”
陈青牛往前压了一步,冷声道:“若是要挟,那便不用你告知,此事与县衙必然有关,陈某打过去,总有人会说。”
“不是要挟,只是心中好奇罢了。”刘有财往后挪了两下位置,靠在一棵断树前,这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时至此时,老夫依旧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陈青牛伸手指了指小山沟的方向,道:“陈青牛,一介乡野山民。”
刘有财点了点头,又问:“老夫若将所知都告知于你,你会如何做?”
“杀过去!”
刘有财面无表情,既没有劝阻,也没有怂恿,他问了第三个问题:“我若不说,你可会伤我妻儿家眷?”
陈青牛思索片刻,认真道:“不会!不过,陈某虽非嗜杀之人,却也贫苦惯了,自是看不得仇人子女好过,你若说了,陈某可以不毁你家业,你死之后,他们是好过还是不好过,只看他们造化。你若不说,陈某则会一把火将你这府邸尽数烧了,眼不见为净。”
“安庆县衙,刘大人!”犹豫片刻,刘有财终是妥协,道出了七个字。
身死已成必然,他深知这少年绝不会放了他,但妻儿家眷众多,若到时候偌大家业真被眼前这少年一把火烧个精光,他难以想象,他们在这群狼环伺的江湖中如何能立足。
“刘大人?”陈青牛微微皱眉。他于安庆县城中断断留过数日,却也听说,当今县太爷乃是姓庞。
“银玄卫,刘志先!”怕是以为陈青牛不信,刘有财又道,“想来你也已然猜到,同是姓刘,我与他自然有一丝远亲关系,数十年前,还未断那丝联系时,他曾在我手底下做事。只是今非昔比,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总之,他一来安庆县城便命其最为亲近之人联络于我,限我十五日内送出一百童男童女交与他,否则,将以忤逆之罪处置。而我要是做了,我则依旧做我这一方土皇帝,而他,办完事后则回府城继续做他那威风凛凛的银玄卫。”
“陈某虽只是乡野之徒,也知王朝银玄卫乃是维护王朝律法,管的便是江湖中人欺压良善之事,一百童男童女,他要之何用?”本以为李贵和数拨乡民报官被杀是这刘有财暗中的手笔,如今看来,还是他过于太轻信这世道了。只是,哪怕心中已信了大半,陈青牛还是觉得刘有财此话有些问题。
“因为,刘志先是一位元海境修行者,他所修之法,乃是当年我灭一仇家时,他偶然所得后藏匿,老夫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却知,在将他逐出之前,他暗地里便已有残害人命的习惯,如若瘾君子。”
“元海境?”
陈青牛皱了皱眉头,关于修行者境界之分,太上感气篇中自然有所提及,炼气三境,化精境,引气境,元海境,陈青牛悍不畏死深入北氓山腹地夺取凝元草,为的便是突破引气境。
“你如此轻易便说出那人,就不怕陈某走后,他对你妻儿出手?”陈青牛依旧狐疑道。
“不会!他若有意出手,我活不过今日。”
陈青牛又道:“陈某对你方才施展的拳技很感兴趣。”
刘有财艰难身手从胸口衣物下掏出一张兽皮卷,毫无留恋,甚至没提要求,直接道:“拿去!”
至此,二者久久无言。
良久片刻,陈青牛已无再问,几步走到了刘有财身前,问了一句“准备好了?”
而在刘有财还未回应时,他便猛然出手,凝气于掌,轻易之间便割下了前者的头颅。
对于这刘有财,恶人自有恶人磨也好,天理昭昭也罢,陈青牛没有半分同情。
只是,哪怕如此,他依旧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欢喜。
银玄卫,刘志先,元海境修士。
只是不知为何,他反而觉得,这仿佛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六妹和阿七如今不知
陈青牛不做停留,单手提着刘有财的头颅,往着刘府外走去,下人也好护院也罢,哪怕是刘有财的妻儿,都未曾敢出声阻拦。
行走于黑夜之中,夜风吹在陈青牛身上,一身血腥气迎风而去,将那两个畏畏缩缩跟随在他身后已然有些许时间的身影吓得更是连连颤抖。
陈青牛忽然停下,转身望去,冷冷道:“你们的胆子,果然比以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