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1

    那年他十岁，云门寺庭院内的地涌金莲开得格外旺盛，他随母亲来到寺庙清修。自从外公去世后，母亲每年三月中都要带他来这儿住上一周，吃斋念佛，修身养性。

    “辰煜，在这不多言不多语，我去跟师傅说话，你待在静室哪都不许去，知道了吗？”沈幼清蛾眉淡扫，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看着男孩，“我很快就回来。”

    男孩答应了。

    他望着窗外垂柳飘风，新秧翻浪。女人在田埂上支起画板，男人牵着女孩的手闲步畎田之中。

    眨眼间，大风吹倒了画板，颜料撒了一地。天边出现了一道长龙似的闪电，“哗”地一声，白雨跳珠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男人一手抱起女孩，一手牵着女人，向静室屋檐下奔来。

    三人一脸狼狈，男孩从窗口递给女孩一条干净的手帕，

    “给你。”

    “谢谢哥哥。”女孩笑了，乌黑的眼眸像装满了整个浩瀚宇宙，“我要和哥哥玩。”女孩在男人怀里扭动着圆嘟嘟的身体，白嫩的双手从窗口伸进来，“哥哥，抱。”

    “好吧，好吧，依你，你要乖乖的，不能吵不能闹，听哥哥的话。”女人拍了拍女孩撒泼的小脚，笑着对男孩说：“小朋友，叔叔阿姨去前面田埂拿画板，你能帮我们照看下孩子吗？”

    “可以。”男孩接过女孩，拿出糖果，剥了一颗塞进她嘴里。

    “走吧，先去拿把伞。”女人挽着男人的手，两人渐行渐远。

    “哥哥，糖真好吃。”

    “好吃也不能多吃，会得蛀牙。”

    “哥哥，我再吃一颗就行了。”

    “给，最后唔”男孩被白色毛巾捂住口鼻，眼皮不听使唤地往下沉。

    “坏人”是女孩稚嫩的声音。

    “算这丫头倒霉，两个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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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在一片黑暗中清醒过来，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尘土味，一缕月光从木板的缝隙中偷偷爬进来。

    他摸索着爬到女孩身边，拍拍她的小脸，轻轻道：“小妹妹，醒醒。”推了推她的身体，没有反应，伸出食指战战兢兢地放到她鼻下。

    呼，还有呼吸，还活着。

    他抱着女孩，慢慢移动身体，来到那一束月光下。

    “小妹妹，快醒醒”

    “唔，哥哥，有坏人。”女孩醒了。

    “嘘，小声点。”男孩捂住她的嘴，“你别怕，你别哭啊！”

    女孩听话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男孩的衣服。

    “吱呀”，门被推开了，沉重的脚步声近了。

    “小鬼醒了。”铁熊的嗓音洪亮有力，像是开山放炮声。

    “做事。”另一个男人声音低沉沙哑如地狱恶鬼。

    铁熊点燃一只蜡烛，微弱的烛光摇曳着，缓缓向他们走来。

    “ tui，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灯泡都没有。小子，配合点，否则老子宰了你们。”

    “你要多少钱我家都能给。”男孩鼓足勇气说道，“前提是你别伤害我们。”

    “嗬，不愧是萧家的人，勇气可嘉。你放心，钱我们已经收了，所以”

    “闭嘴，你话太多了。”沙哑男打断他，撸起男孩的衣袖，一针扎下去，一股冰冷的液体推入男孩体内。

    男孩的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水珠，寒流穿梭在体内每一个细胞。身边的小人儿感受到男孩的瑟瑟发抖，心里止不住的害怕，哽咽着：“哥哥，我怕呜我要妈妈呜”

    “头儿，这小丫头怎么办？哎呦，怪好看的，带回去养几年，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男人略带惊喜的语气，刺激了男孩的神经。他用手支撑着身子，艰难地护着女孩。

    “不管别人出多少价，我都出十倍，你把她卖给我。”

    “小鬼，你都自身难保，哈哈哈，人小鬼大，还想学大人英雄救美啊。”

    铁熊拎起女孩，将烛火对着她的脸仔细地瞧了又瞧，说道：“啧啧，头儿，带回去吧，罗爷可就喜欢这样的。”女孩眼里噙着眼泪，小脸被吓得惨白，双手拼命地向男孩的方向伸去，不停地喊着：“哥哥，我要哥哥”

    “你放开她。”男孩倾尽全力爬起来，望着泛着黄晕的女孩，伸出手，还没走两步，便一头栽了下去。

    似乎沉睡了很久，好像一切都在梦境之中，男孩在草原上奔跑着，身后稚气的声音慢慢靠近，男孩停下来，喘着气，笑着朝女孩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