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喜一个人居住。
宋轻云和陈建国到了他家,只见李道士躺在一张凉椅上,旁边围了好多邻居,正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天气热,李双喜只穿了一件短袖衬衣,衣服的扣子都解开了,露出圆鼓鼓的肚子。
那肚子苍白饱满,看起来很塌实。
李双喜目光呆滞,口中只不住喊“我撑得受不了,我要死了。”
说着话,他口中就打个饱嗝,虽然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宋轻云还是能够闻到强烈的酸味。
“嗝食了。”一个邻居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肚子,有回音。
这一敲,李双喜就惨叫:“爆了爆了。”
宋轻云:“别敲,李双喜你觉得怎么样?”
李双喜:“宋书记啊,我不行了,我掐指一算,阳寿已尽,挨不到太阳落山。”
众村民就叫,糟糕了,糟糕了,李道士已经算出自己的寿元,那就是活不成的。人家什么人,人家算的卦可准咯。
李双喜伸手抓住宋轻云的手,道:“宋书记,你是个好官,你就是传说中的清天大老爷。”
宋轻云:“你胡说什么,我就是个跑腿的。”
李双喜:“我家里人都不在身边,现在临到走了,很多事都需要交代。你是我信得过的,这些话只对你说。”
宋轻云:“你说吧。”
李双喜:“我李双喜这辈子啊日子过得够戗,就没伸展过。年纪大,劳动力差,平时承蒙乡亲们关照,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这回死了,也不能给村里找事,追悼会什么的一概不弄,尽快拉走烧了埋掉。”
有村民道:“李双喜你就一阴阳,真当自己是大干部,还开追悼会?是不是还得学伟人,把骨灰撒大海里?”
李双喜:“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算过,咱们村在宋书记的领导下,将来一定会大大地发达。搞不好过几年咱们这里的地就值钱了,几十万一亩都有可能。我如果土葬,占了集体的地怪过意不去。骨灰撒大海里就算了,太远,干脆就撒塘里。”
又用村民惊叫:“撒塘里,开什么玩笑?你化在塘里,那水用来浇地种庄稼,咱们吃米粮蔬菜的时候不就是在吃你,吓死个人。”
“对对对,不许撒塘里,李道士,你活着的时候装神弄鬼,死了也想污染环境,咱们可不答应。”
说到这里,大家都笑起来,屋里弥漫着快乐的空气。
“要死人了,严肃点。”陈建国板着脸喝道:“听人交代遗言。”
李双喜抓宋轻云的手又用了一下力,流下眼泪来:“宋书记啊,我床头地震扳下面藏了个铁盒子,里面有一万块钱。等我死了,你挖出来,交给组织。”
大家听说李双喜竟存了一万块,都惊住了。
一个村民破口大骂:“李双喜,我对你不错吧?看到大家都是亲戚的份儿上,每次我家吃好吃的都给你端一碗过来。前一段时间我要建大棚,问你借钱,你特么的竟然哭穷,只给了我两百块,这不是侮辱人吗?”
宋轻云:“你非党非团,交什么给组织。李双喜,你手轻一点,我的腕子都快被你抓破了,力气这么大,像是要死的人吗?”
“回光返照,回光返照。”李双喜:“我虽然非党非团,但我积极要求进步呀,宋书记,你能不能追认我一下。”
宋轻云气得笑起来:“我又不是支书,你找珍信同志去。还有,你搞了一辈子封建迷信,还想加入组织了,你的世界观本身就有问题。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快起来,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刚一用力,李双喜又大声惨叫:“痛,痛,痛宋书记,你不让我火线加入组织,我就不去医院,我就死给你看。”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宋轻云怒了,正要招呼众人把他杠上自己汽车,外面有人喊:“罗世忠来了,李双喜你有救了。”
李双喜闻言顿时满脸煞白:“宋书记救我,我愿意去医院看病。”
前头说过罗世忠懂医术。
他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被公社派去地区上过一年学,学成归来做了大队的赤脚医生,干起了给社员看病抓药的活儿。
后来医疗制度越来越正规,他又没有证,被勒令停止行医。
为了避免被国家重拳打击,又为了避免产生医疗纠纷赔钱罚款,老罗重操了农民这个旧业。但红石村山高路远交通不便,进城看一次病开车就得两个多小时,使用其他交通工具,说不好一天就交代进去了。
你为一点头疼感冒就浪费一天时间实在不值当,说不定还把病折腾得严重了。
所以,遇到头疼脑热的小问题,村民还是去找罗世忠解决。
却不过老乡的人情,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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