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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监帮馨儿摘下黑布,馨儿赶忙朝魏大人行了个大礼:“土家次女土玲.珑,拜见魏大人,唯愿万福,长乐不爽。”
魏大人看看她那双水灵的眼睛,若有所思:这姑娘脸上倒是透着一股子的聪明劲,可这造园修屋,虽重技巧,体力也不可少,她一个女儿家多有不便。不知堪用与否。
魏大人这厢一直在沉思着回复馨儿的办法,半天也没个动静。馨儿也不好多言,便跪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迷糊间,魏大人的手习惯性的揪了下自己左脸上的黑痣,这次大约分了神,力道没拿捏好,痛的他“嘶”的一下,叫出声来。
馨儿见状,赶忙起身要帮忙:“魏大人,您可还好?”
“好,好。小事小事,莫要挂怀。玲.珑啊,你一个女儿家,怎跟一群男儿郎同修御花园呢?土家真的就没人了?”魏大人对馨儿有所放松,直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馨儿点点头:“我弟弟还没成年,大哥又远走,只能我来了。”
“这”魏大人欲言又止间,背了两手在馨儿眼前踱了几圈,终是定下.身来。
魏大人坐回到太师椅上,咽了口茶,正色道:“土家姑娘,你可知造园一事非同小可。御花园损毁已久,天火连大殿都烧掉了,非一朝一夕能修复完成。成日上泥里来,土里去,可比不得你在家中绣花描画来的清静。”
“魏大人,您安心,玲.珑吃得苦的。”
魏大人又摸了摸他的黑痣,提高了音调:“光能吃苦,没点真手艺,那也是花拳绣腿。我看你纤纤女流,年纪又轻,那造园的法式,门类众多,如你一般年纪的男儿郎,出类拔萃者至多做个工匠。你有何本事,能担得起主事的差事?”
洪馨儿听得魏大人这般说,知他是嫌弃自己身为女子。但吏部此番安排,定是有先例可循,便剑走偏锋,想要赌一赌,继而反问道:“敢问魏大人,我大兴朝,可有女子为主事的先例?”
“三朝之前,倒是有过先例,可那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你小小年纪,怎可比肩先人?”魏大人也不甘示弱,坚持厌弃洪馨儿。
“玲.珑有没有手艺,有多大的本事,魏大人一试便知。若魏大人试过玲.珑,果是个不堪大任之人,便任凭魏大人发落。”
魏大人听得这小女子的言语,一拍面前的几案:“好,你既自信有当主事的能耐,可敢跟我到御花园亮亮手?”
馨儿一拱手:“玲.珑求之不得,自当领命。”
魏大人也不含糊,转身便吩咐侍从提前到御花园准备园试。
园试是大兴朝一种形式极为特殊的考试,专门针对工匠或工部底层人员所设,与科举没有半点联系。这园试分为造模、丈量、界画等众多门类,由工匠们出题考察,连魏大人都不得插手左右考题,只能评判。
由于大多数工匠都是师父带徒弟,手艺不会太差,成年后多会由师父推举来做工,主事一职也成了世袭制,所以这园试已经多年未开了。传闻中最难的就是界画一项,没有数年的苦练和统领全局的巧思,断断做不出来。许多底层工匠根本不懂这些,只会看而不会画。
馨儿和魏大人走到御花园时,几位年过三十的工匠已经等在亭子两旁了。他们见来应试的是个姑娘家,更是嗤笑不止,连抽签都懒得安排了,直接给馨儿甩出了“界画”的题目。
魏大人接过题纸看了眼,那纸上题目可谓难于登天:以常春亭为基,供皇上皇后来此用膳,且要在春日里保证菜肴不凉,布菜方便,该如何作画?
魏大人读完,只顾摇头,他自己都没了主意。但见馨儿还是面色如初,脱去了外批的斗篷放在一旁的石凳上,缓缓开了口:“这厢只有笔墨,哪位大哥能帮我拿下矩和班尺来?”
旁边那些工匠,都等着看这姑娘出糗,不过哼哈几声,自然是没人动的。
馨儿混迹市井多年,又岂会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她见无尺引线,也不慌张,用虎牙一咬襦裙的袖子,硬扯出了一道口子,露出细瘦的白净手腕。
魏大人见馨儿这动作,着实吓了一跳,这姑娘也太没规矩了,没有班尺而已,大庭广众的露出肌肤,成何体统?魏大人急道:“你做甚?莫要造次!”
馨儿这才明了魏大人的反应,微微笑道:“魏大人,您别急,您可听过棉丝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