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前,林念儿年满十五岁,唐盈盈将一块玉佩作为及笄之礼挂在了女儿的脖子上。这块玉佩是当初林苍赠予唐盈盈的定情信物,晶莹剔透,仔细看,便能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念”字。这些年,她将它握在怀里,于佛祖面前将经书吟诵了千千万万遍,一开始,它是对恋人的思念,后来由于身患绝症,愈演愈烈,日日咯血,它就变成了对女儿的挂念。
林念儿及笄之礼的第二天,唐盈盈就病逝了,临终前将写给林苍的信以及痴傻的女儿拜托给附近一直交好的净空师太。林念儿在母亲走的那晚,被一场雷雨淋透,受了风寒,昏睡不醒,全靠净空师太照料。
林苍因为公务耽误了女儿的及笄之礼,忙完要事之后赶去狮南山,没想到心爱的人已经香消玉殒,只留下一处苍凉的坟茔。
坟头的新土还带着潮湿的气息,碑前的落叶却已被寒风吹得凌乱。
林苍跌坐在坟前,黯然神伤,“盈盈,盈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若早告诉我,我一定会请宫里的御医来治好你”
“林大人,请节哀顺变,这是唐施主留下的信物,还请过目。”净空师太在旁边念着佛号,摸着一颗颗念珠,仿佛在抹去悲色。
林苍振作了下精神,展开书信,娟秀且无力的字迹,夹杂着斑斑血迹。
“苍郎:
洗砚池边初见,一眼已是万年。背父命,违婚约,惹流言,不曾悔。知你欺瞒,我愤过恨过,当你一次次藏身林中驻足探望,那些怨怼便一点点烟消云散。知我命不久矣,不愿拖累于你,念及泉下双亲蒙羞离世,更不愿苟活,唯思念儿。
我始终坚信,念儿并非天生痴傻,终有一日,她会神志清明。念儿,是我们的爱,如今托付于你,若你还念着我们的情,就请护她周全。
千万珍重。
你的盈盈”
林苍眼前浮现出初次相见的画面:那日和随从顺着溪流而上,于一林间清池,偶遇一姑娘挽起袖子在洗砚台,清风吹起她鬓间的秀发,露出白里透红的脸颊,让人看得痴了。姑娘望着怔怔出神的林苍,娇羞道:“公子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两行清泪滴落,打湿了纸张,晕染了“盈盈”二字。他将书信珍藏于怀中,对净空师太道:“小女还需劳烦师太照料,我回去收拾妥当,两日后便来接她回家。”
净空师太欠身说到:“林大人请放心,出家人慈悲为怀,何况唐施主与贫尼相交多年,念儿更是我看着长大,我必照顾好她。”
“如此多谢师太。”
林苍起步离去,刚走几丈远,身后传来净空师太的问询:“京中传言,户部尚书有一女,民间私生,天生痴傻,念儿此去势必艰难,林大人是否已考虑周全?”
林苍没有回头,“不劳师太费心。”声音铿锵有力,落在风里头,惊飞了树上的几只小鸟,它们向着晚霞,飞向不可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