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他,倒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从天上到地下,兜兜转转都这么多世了,沈小簪子已经看开了,并不怕死。
但关键是,那也得死得其所,不说重于泰山,至少,咱不能死于友军之手不说,还给这位帝君的飞升大业反向帮忙。
上一世的凤祁是多好一人啊,渡劫时还普通天雷加玄天紫雷的;就这一世他家师尊那狗脾气,再把他这个同是仙人下凡的簪子给折了
沈易安觉得,天道到时候说不准,能拉着整个神州小世界给咱这位万仙之主陪葬。
那也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少年在生死关头胡思乱想着,更在拼尽全力去挣扎自救。
只可惜,他与对方的实力有着天差地别,他那点反抗在男人眼中连蚍蜉撼树都不如,只能被扼得越发窒息。
直到,越来越惊慌失措的少年,在无意间施展了木系的法术。
那股力量对于已臻圆满境界的凤祁而言微乎其微,可他头上的桃花簪,却被同源的法术彻底激发。
在这支簪子的顶端,原本不过开着数朵粉白的小花,但在沈易安的法术之下,竟是兀得同时有近百朵桃花在同时怒发。
又纷纷从那簪头散落,掉在被男人压制的少年身上,铺成一层浅薄的花瓣。
看上去,既像是在为这只小蝴蝶送葬,又像是组成了一道娇弱却执着的庇护。
看着被粉白花瓣遮掩的沈易安,凤祁像是被从漫长梦魇中猛然惊醒。
他眼中混合着决绝与疯狂的血色在瞬间消退,马上就收回了手,目光复杂地低头看着少年纤白脖颈上,被他所留下的刺眼红痕。
“咳咳!”沈易安一边干咳着,一边贪婪地呼吸着得来不易的氧气,过了许久才缓过了气来,困惑地看向还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师尊?”
凤祁仍是沉默地看着他,长眸中像是闪过了种种情绪,又好像是一潭已经寂静万载的死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轻轻地把他的小蝴蝶抱起,就像是在拥着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将这少年搂进怀中。
可他口中的话,却又是那般冰冷狠绝,“易安若是要离开,我定会杀了你。”
沈易安愣了一下,便伸手搂住了这人脖子,凑上去在对方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我的道侣又好看又厉害,便是赶我走,我都不走”
少年的眼中全然是笑意,没有一丝惧怕或阴霾,却是透出了几分揶揄,“反倒是师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渡劫飞升,把我抛下了。你倒是说说,那该怎么算?!”
被他问到的男人似有一瞬的怔忪,却没有直接回答少年这个问题,而是将他重新推倒在了,铺着一层桃花瓣的床上。
凤祁慢慢地拉开沈易安的衣襟,似笑非笑地说:“我们还是先算算,你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要受点什么样的教训,才能牢牢记住、不再犯吧。”
某师尊这一教训弟子,就从正午教训到了日落,直到对方在他身上昏了过去,才终于被他施舍了一丝慈悲,放他安睡。
凤祁将一床丝做的薄被盖在沈易安身上,把这少年满布着痕迹的身体,与还带着些不自然潮红的脸庞遮住,又随意地穿上了松垮的里衣,这才看向十丈外,整层套房的大门。
“滚进来。若有下次,我就割了你的耳朵。”
随着凤祁冷冷地开口,头戴着银白色面具的男人开门走了进来。
面具男在心中苦笑,今日之前是打死他都不会想到,他这位主人居然也能做出白日宣淫的事来,这果然老房子着火,失了智了。
但他面上仍是如往常般恭谨,声音中也是一片平静,“属下已将九天宗得了一枚天阶洗髓丹的事散布出去,昨日月虹谷派人来流光屿,求问主上您可否也会炼那丹药。”
凤祁倒是毫不意外,“果然是月虹谷的最心急,你告诉他,我自然是会的。”
“是。”面具男接着又问道:“主上之前炼的驻颜丹已经售罄,不知您最近可否再起一炉?”
“呵,便是修了仙,衰老也是人最不想见到的。”凤祁轻笑了一声,微微颔首,“不过,我身上的驻颜丹材料不够多,你回去后先将东西都备上,等我到了流光屿再炼制。”
“是。”面具男拱手作揖后,就退出了房间。
凤祁等这个属下完全离开后,才伸手将沈易安身上的丝被稍稍扯下一些,让他能露出头来。
少年沉睡的样子,恬静又安稳,男人低头看了半响,就俯身在那双能说会道的柔软红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便是跟少年口中的话一般的甜。
凤祁又伸手捏了一下沈易安的脸,这才起身走到隔壁的房间中,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丹炉来。
之前沈易安和孔秋云在小秘境中取到的九转结续草,足足够炼出十颗洗髓丹,今日正好再炼上一枚,给那位月虹谷的郑云昇“享用”。
凤祁将所有洗髓丹所需的材料放入丹炉,又将只是着色用的紫嫣草也放进去,便关上了炉盖,开始炼化。
别的人炼丹,需要另备材料烧火,而自身就带着非凡之火的男人,自是不再需要旁的。
只是一息之间,炽热的火焰就将整个丹炉围绕住,锻淬着里面的材料。
不过,凤祁很快就停了下来。
他抬眼朝沈易安睡着的方向看去,像是自嘲般地笑了一下,“给小蝴蝶炼药多了,竟是快习惯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原本赤红的火苗,竟是顷刻间就变成了不祥的黑乌之色。
而凤祁的眼中,也隐隐带上了血红之色。
若是日后沈易安能顺利修行到大乘期,他也许就能发现,此时此刻,凤祁周身所笼罩的,再不是纯澈的正道气息,而是令人心惊胆战的浓黑魔气。
那少年便也该知道,他先前被避而不答的问题,到底有多可笑。
渡劫飞升?
那是男人不知多少载,都从没再妄想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