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重逢

时断时续的低沉咳嗦声，赵昌让王安离开一会，暂时别回来，还给了他一些碎银子，算是打发吗？

    王安担忧的看了一眼土屋，但想自己都动手打云儿了，也没什么颜面说关心她，拿着银子垂着头走了。

    王安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赵昌从车上背下一人，那人戴着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都把自己包裹在严实的黑布中，看不清样貌。起了一阵风，掀起黑色斗篷的一角，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块巾帕，已被鲜血染红。

    王安慌忙离开，往村后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赵昌背着人进了云儿在的土屋，这里家徒四壁，连坐的藤席都没有。

    “放我下来，”一个沧桑的男声，几乎听不到声音，只用气息说话。

    赵昌把男子放在土炕上躺着，云儿早缩在炕角去了。

    “三爷，”赵昌帮男子脱掉斗篷，今日这天气，穿这么厚，周瑜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汗珠浮在苍白的脸上，更显虚弱。

    周瑜费力的抬眼顺着赵昌的手看向云儿，嘴唇嚅动，终是叫不出来那一声，眼泪先滚出来了，又开始剧烈的咳嗦，声音虽不大，但整个人都在颤抖，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三爷，您小心身子。”赵昌劝道，周瑜摆摆手，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云儿不知是不是被咳嗦声吸引，转过了头，水亮的眼睛望着周瑜。

    “生病了。”

    “三爷，夫人在跟你说话呢。”赵昌忙道，生怕周瑜没听见。

    周瑜费力的抬起头，他的脸已经发黑，整个人如明珠被涂上一层死灰，一颗轻松被风沙摧残枯槁，让人一看，便知是将死的人了。

    真的是玊儿，她真的没死，周瑜一直有这种感觉，但证实是真的时，喜悦中更多的是惭愧和自责。

    他虚弱的身体根本无力消磨这种大喜大悲，只能静静看着“秦玊儿”，眼眶中的冰凉眼泪一再模糊秦玊儿的形象，虽然人近在眼前，却感觉有他达不到的距离。

    云儿爬过来，张着陌生的大眼睛，神经兮兮道：“你快死了。”

    周瑜点点头：“是的，我的病很重，你离我远一点，我怕传给你。”

    云儿又爬回角落，手捣鼓着什么，再爬过来时，黑乎乎的手上拿着一个揉捏成丸子的黑泥巴：“给你治病。”

    周瑜不敢碰她，让赵昌替他接过来，赵昌拿在手上仔细研究了半天，泥巴散发出一股老鼠屎的恶臭味，闻着就想吐。

    “给我，”周瑜伸出手，赵昌不碰他把泥巴丸子隔空放在他手上，“三爷，就是臭泥巴。”

    周瑜没搭理，微笑着问云儿：“你为什么要给我治病。”

    云儿张大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好像害怕什么人似的，用手搂在自己胸前，小心翼翼道：“如果看到人生病，不给治病，他不高兴，就会杀我的。”

    周瑜心像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一下，愕然的表情僵硬在苍白的脸上，像突然被冻住了般。

    “谁，谁会杀你？”赵昌不明所以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