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房梁特别高,他有一种铺天席地睡在野外的错觉。夜宿龙床的第一晚上,他竟是辗转反侧,许久都没法安心入眠。恍若此时他的心情,一切都很顺利,但仍旧莫名有点不安。
身处不熟悉的地方、或是吃陌生的食物,总是会感到不太自在,秦亮一向都是如此。
……今夜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还有相国府内宅的潘淑。她在睡塌上侧耳听着依稀的虫鸣,还是觉得周围静得可怕!
各国的城池都有宵禁,晚上的洛阳城内、寻常也几乎没人活动。即便是以前,到了这个时辰,其实同样很安静,秋冬季节更是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潘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乃因她知道、这府邸内宅里住着很多人。
而现在,偌大的内宅、一日之间几乎走空了,只剩下少数年龄大的奴婢留守。突如其来的变化,叫潘淑有一种荒诞的感受。
甚至秦亮称帝即位的大事,至今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实际上她之前就听说了、魏国人劝进的事,早该料到如此的。
借着烛光,她又看到了挂在墙边的生麻白衣丧服,冷不丁看去仿佛站这个人!她差点打了个寒顫,但空气还是溫热的。她赶紧掀开纱帐、踩在榻登上,穿上鞋走过去,把
丧服给取了下来。
接着潘淑便端起烛台,小心地打开房门,隔着小小的天井向一侧的房间唤了两声,终于听到了小宫女的应声!小宫女出来问了一声,潘淑便叫她过来,陪着自己睡觉。
重新闩緊卧房的门,潘淑身边多了个人,确实觉得好一些了。不过抱着小宫女纤弱的身体,潘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惧意。
潘淑终于忍不住问道:“汝不害怕吗?”
小宫女果然也没那么快睡着,立刻低声回应道:“妾一直都有点怕,可也没办法呀,在这里还可以吃好的穿好的……”
潘淑听到这样的回答,失落地叹了口气:“晋王……晋朝皇帝难道把我们忘了?”
小宫女沉默片刻道:“晋王残曝,喜怒无常,妾原以为他只是欺负殿下无依无靠,可上次他纳了隔壁的羊夫人、据说是魏国大族女郎,却还是被打得悲惨哭嚎。现在晋王不住这里,殿下也不会挨打了。殿下的姐姐住在北边的院子,有吃有住,殿下去投他们罢。”
潘淑顿时无言以对,她自然地想起了那次要命的经历、甚至隐约有蛸在身体里的错觉,印象非常深。出神片刻,她便脱口道:“自行搬出去住,那怎么行?”
此时潘淑才猛然发觉,自己可能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她与秦亮有过肌肤之亲,心思却常常还在东吴。但就像秦亮亲口所言、将来吴国应该都不会存在了?
兴许妇人就是这样,
太容易关注规则之内的事,却很少去想、规则本身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如同潘淑从小知道的北方魏朝、竟能在一夜之间消失,忽然就变成了晋朝。
「回来就阳了,昨天服的药里应该有安眠成分,一整天人都处于懵逼状态。今天白天没吃那个药了,早上只干了两片阿莫西林,果然没再昏昏沉沉。那个药只能晚上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