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了几天,天空便出现了大量云层,太阳时阴时出,压低的云层、完全失去了秋高气爽的气象,看样子可能又要下雨!
秦亮挂着装饰用的佩剑、以及印绶,在南侧的栏杆后面慢慢踱着步子,转头眺望远处的风景。但无论多宏伟典雅的宫阙,经常看也会失去感觉,除了天气变化的明暗不同、全无变化。
这时令君的声音轻叹道:“看这宫墙环绕、望楼矗立,又有众多甲兵守卫,仿若堡垒、坚不可摧。但真正可保长久者,实为陛下。”
秦亮闻声转身道:“当年董卓若有卿今日之见识,怎会去困守郿坞?”
令君明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妾哪有什么见识,不过刚才忽然想起来,那天与阿父闲谈之言。”
秦亮笑了一下,站在原地,继续眺望南边的止车门、阊阖门重檐。
令君又轻轻说了一句:“君虽身在宫城,却心怀四海之志,姑最喜看陛下这样的气度姿态。”
秦亮转过头时,果见令君正在看着自己,两人顿时对视了一眼。平日里、常是秦亮欣赏令君做琐事的姿态动作,今日二人在楼上,倒反过来了。他便随口回应了一声:“是吗?”
令君道:“姑应该是最了解陛下的,她提及陛下的一些话,妾也
觉得很有道理。”
秦亮想起之前,自己与郭太后私下里说了什么话、令君都能猜到,于是笑道:“我们三人之间,究竟谁最了解谁呢?”
二人便在此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有时候没有说话、秦亮便只是看着外面的宫阙楼台。不过他对这里的景象,早已熟悉不过。眺望远方,此地之南、应该是荆州江陵方向;而东吴建业是东南方,他要观望司马门那边。
伐吴之事、他已告诉了辛敞荀勖等人,很快一些勋贵大臣也会听说了,估计定会有人劝阻!
秦亮着实有点心急。晋朝以武立国,秦亮受禅之前便经常征伐,这会刚即位不久、大家应该还能习惯他亲自统兵;但若再过几年,大臣们对于天子亲征、恐会愈发难以接受。
吴国立国数十年、割据半壁,影响非常大,所以这段时期叫作三国。东吴的实力、更要超过蜀国,灭吴的功绩非同小可,足可以号称改变天下形势、名震天下!秦亮已经反复权衡过,灭吴的大功还是不能让给臣子!否则授予兵权的主帅、必定是他的亲信勋贵,本来是皇权的拱卫藩屏,却有了太大的征治资本,秦亮到时候更不好处理。
况且东吴迟早都必须灭掉。秦亮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起码应该建立起一个大一统王朝!如果大江以南的半壁江山、仍是分裂状态,这王朝也不太像样。既然如此,迟干不如早干!
一旦
成功,秦亮想要稳固皇位的诉求、也能立马实现,便无须再继续熬时间、什么事都想维持现状以图稳定过渡。战争手段虽然总有风险,却仍是最直接有效的路径。
“呼……”秦亮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转过身时,正在一起看风景的令君也转过头来。他便恍然道:“对了,我正想告诉卿,我最近有打算、想明年秋冬伐吴。”
令君轻轻点头,说道:“妾听说了。”
秦亮只对郭太后等人、羊徽瑜、辛敞荀勖提起过,估计令君是听羊徽瑜说的。羊徽瑜倒与令君相处得不错,大概还是因为徽瑜受封之前、便得到过令君的认可。
少倾,令君便又问道:“陛下仍要亲自出征?”
此时的东吴,如同蜀汉覆灭时的情况一样,内部的问题还没有完全恶化,应该尚有战力。秦亮没法找个像贾充之类的人、过去挂名,起码要邓艾、陈泰等有过大规模战阵经验的大将挂帅,不然万一战败,情况更糟!
秦亮遂沉声道:“吴国主早已称帝,国力亦非周围那些羌胡、匈奴、鲜卑可比,谁灭吴都会声望暴增。何况王家、令狐家都没人能担当此任,只有王都督(王飞枭)有独当一面之才,可在东关之役时被诸葛恪丁奉所破,还是稍有不足。”
他稍作停顿,拉住令君的纤手接着道,“东吴不像蜀汉,主要的阻碍是连绵千里的大江,我并不急于过江,没什么好担忧
的。卿也要相信我的能耐,即便吴军能侥幸挡住晋军,我也不可能在主力会战之中、给他们太大的机会。”
令君握緊秦亮的手掌,抬头看着他应了一声。秦亮又好言道:“吴国已是我朝最后的心腹之患,这场大战过后,我们的处境必将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