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就是为的取代长孙俭,站在其人立场上拒绝自己的干涉也并不出奇。
说到底终究还是长孙俭自己在荆州总管府人事经营不深,如果他真能有效制衡李泰的话,那中外府也不必再派自己来跑这一趟了,就地任用长孙俭即可。如今自己几句话就搞得其人尴尬不已,也显露出长孙俭对于荆州人事的无力掌控。
想到这一点,宇文护便又将视线望向方才发声的李礼成,既然长孙俭基于自身的利益而与荆州军府站在一起,那他也可以在荆州军府拉拢其他不甚得志之人。
趁着荆州群属各录籍名之际,宇文护示意李礼成随其先往别帐坐定,然后他便望着李礼成笑语道:“李郎旧在长安为李大将军维系人情、处置事业很是得力,如今相随赴镇,想必更受重用,未知眼下身居何职啊?”
李礼成听到这话后便面露惭色,连连摆手道:“多谢中山公嘉赏之言,唯是卑职自身才性不高,眼下在职穰县县令,无缘参议府事机要。”
宇文护闻言后便皱眉道:“这有些不应该啊,一定是李郎你太自谦了,不肯与俗流就事共争。否则只凭你与李大将军的亲厚关系,也不至于屈居下僚。” 李礼成干笑两声后,有些酸溜溜的叹息道:“今时不同往年,大将军亲党毕至、能用者众多,自然是贤者进、愚者退。”
“有什么是危难时相扶共助的情义都比不上的深情?李郎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是非或可混淆一时,但却不能混淆一世。你是李大将军同宗手足,既然失意旧府,不如来此共事,暂任行台司马可好?”
宇文护又非常贴心的安慰李礼成两句,旋即便向其发起了邀请。
“我、我真的可以……但卑职年齿、资望俱弱,若是入居行台上佐,恐怕不能服众埃”
李礼成听到这话后顿时面露惊喜之色,但又很快低头小声道。
宇文护眼皮一翻笑语道:“你是李大将军同族近亲,才性又受到我的赏识看重,若仍不可、谁人又可?放心居之,谁若质疑,我自与话1
“多谢中山公赏识,卑职一定、一定为中山公之事尽心尽力1
李礼成直从席中站立起身,向着宇文护深揖说道。
“不是为我,是为王师1
宇文护先是正色纠正一下李礼成言中不妥,然后才又询问起如今荆州具体的人事情况。
他都已经一把年纪,当然不会因为旁人流于表面的一些作态便信之不疑,究竟值不值得信任,还是要观其后续的具体表现。
因此在打听到一些所需要的情报之后,宇文护便又交代给李礼成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带兵入城去将离开不久的长孙俭再抓捕到军营中来。
之所以不自己派兵前往,一则自然是为了考验一下李礼成是否真的可用,二则就是从李礼成口中了解到如今穰城的防城大都督并非原本的侯莫陈琼,而是贺拔胜的旧属朱猛。
如果是后模陈琼的话,宇文护自有办法将之说服,但若是朱猛则就有点难办。他们这些贺拔胜旧属认定了李泰,甚至就连独孤信都召之不去,宇文护如果要强行入据城池的话,恐怕就难免要发生冲突了。
如此一来一定会让荆州群众们有所惊觉,即便李伯山眼下并不在镇,单凭他所部一万人马也难以将沔北完全控制祝更不要说为了麻痹远在淮南的李泰和荆州群众,先锋人员还选了一个与之交情不俗的李穆,所以眼下最好还是不要太过暴露目的。
李礼成也当真得力,在接受了行台司马的任命之后,当即便率领一支队伍直赴州府,登堂望着刚刚返回坐定未久的长孙俭沉声道:“中山公有事需询长孙长史,请长史即刻随卑职出城入营参见,勿令卑职失礼于此1
此言一出,堂中在直群众尽皆哗然,长孙俭则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转而深望着李礼成,好一会儿之后才蓦地叹息道:“事至于此,只恐过犹不及,慎重、慎重啊1
李礼成听到这话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便大声道:“失礼了1
说完这话后,他便直接走上堂去,抽刀在手、指住长孙俭,另一手用力的将长孙俭扯出席位并一把退下来,口中则喝令道:“给我捆起来,押送城南军营1
当李礼成押送着长孙俭返回军营中时,宇文护也在一干原总管府属员当中初步选定了一批行台属官,当他还在交代着行台规章细则的时候,李礼成便押送着长孙俭直入营中。
众人见到刚刚离去的长孙俭竟然如此狼狈的返回,一时间也都惊诧不已,纷纷开口询问为何要如此?
宇文护却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又快速的将行台规章讲述一遍,末了沉声说道:“既然已经尽知行台规令,那今日便先各自离去罢。明日午时于此聚会,如若缺席,自遣李司马入城擒拿、军法处置1
李礼成也极为配合的说道:“军令如山,不同儿戏,我既然蒙受大将军和中山公的授用,便绝不留情1
众人看到这里,心中也都多有惊疑,有点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这宇文护对长孙俭究竟是单纯的报复打击,还是另有深意?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赶紧起身告辞,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直等到入城之后,各自心内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那个因为刚刚当上行台司马而踊跃表现的李礼成,心情又不免有些沉重,只在心里默默盼望着大将军快快返回,结束这有些妖异的情况。
宇文护对于被擒拿回来的长孙俭也并没有大加惩处,只是着令先在营中拘押起来,然后他便着令李礼成带领他去巡察穰城周边的府库仓郏
眼下他虽然没有入据穰城,但只要能够让荆州总管府的行政系统暂时停摆,并且控制住穰城周边的物料资源,便基本上算是完成了初步的计划,接下来就安心等待后路大军的到来即可。
宇文护自知时不我待,他这里扯着关东道大行台的大旗或能糊弄一时,可是一旦李泰知道确切的消息之后必然是要有所警觉,如若其人快马返回,对于自己那就是绝对的暴杀,带来的这一万精兵也给不了他任何的安全感。
他甚至连近在咫尺的穰城都不敢轻入,只是要快速掌握住穰城周边的物资,从而给后继大军铺垫好一个南来的物质基矗后路大军一日不至,他这里便会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李礼成倒也配合,很快便引着宇文护来到城外诸处仓储所在。当看到那些库房中所积存的各种各样的物料,宇文护也不由得感叹沔北实在太富庶了,这仓储满满的画面哪怕在同州霸府,大约也只有在秋税刚刚入库的时候才会看到,很快便又会快速消耗下去。但在荆州这里,似乎也只是常态。
可是在将诸库藏巡查完毕之后,宇文护却注意到一个情况,就是这些仓库虽然都收储着满满的物货,但基本上都是民生相关的物货,粮草军械等战略物资却几乎没有。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却从李礼成口中得到一个让他颇感猝不及防的回答:“之前大将军率部出征淮,沔北军用大多输送南去,集中于随陆之间,以便于向前线输送。请中山公放心,待到大将军引部归镇,物资也一并运返,况且再有不足一月,诸方赋税便会大批入仓,届时自然物用不匮1
老子放特么的心啊!
宇文护听到这一回答后不免有些怀疑这李礼成究竟是哪一边的,等到李泰返回、或者一个月后粮赋入库,他估计都得沉到长江打窝了,大军物用匮不匮跟他还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但今开弓没有回头箭,来都来了,如果这次不能搞定,他估计就得被李伯山穷追猛打着泄愤了,无论如何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于是他便又连忙询问可有别计,哪怕费力一些也可,关键是得快。
这一问还真的又有了收获,荆州总管府毕竟不同于中外府那穷地方,军需物资的供给除了主要的方案之外,都会有其他的备案。
比如就在穰城不远的新野,因为旧是大军集结之地,所以也存在着一座大仓,日常存粮都在万石以上,等闲是不会动用的。
与此同时,由于汉东等地都是新占领的区域,为免周边发生战乱、大军不能及时调度平叛,所以一些州郡都专门设有军储仓库,每年的赋税都会优先往这些军储仓库中存入粮草,如此总管府人马便不需要粮草筹措的时间,遇乱即出,机动性十足。
算算时间的话,这些军储仓库应该也已经存满粮草了,只是具体的仓储细则估计也得到月末才能汇总到总管府来。
宇文护过惯了紧巴巴的日子,骤闻还有这么多的手段,一时间心中都不免大生幸福感,忍不住要为李泰点一个赞。
当然他也不敢轻信李礼成的一面之辞,当即便派遣心腹侯龙恩率领轻骑前往新野查看库藏,并且在第二天午后的行台属众们点卯的时候,分别询问了数名总管府相关人员,确认总管府确是有着类似的应急方案。
与此同时,侯龙恩也归告新野粮仓中确是还有粮草留存,虽然尽是陈粟,但也足有将近两万石,可以暂解燃眉之急。
于是宇文护当即便下令将新野这些存粮且先运送到穰城来,并且着员快马传讯关中,将此间情况汇总上报,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大军可以速速南来,迟恐不及!
其实早在宇文护出发不久,宇文泰便将柱国于谨邀请至中外府,深入商讨后续的跟进事宜。虽然他是在宇文护等人力劝之下才下定决心,可一旦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行动力又比宇文护这些晚辈们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