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进入京城的外邦人带来的。
“好,不去便不去。”冬雪不爱凑热闹,见宝意这样坚持要自己说不去,为了让她放心便保证道,“除非你跟我去,否则我不会去的。”
得了她的保证,宝意这才放下心来,在枕头上躺着,闭上眼睛。
冬雪看了看她,端着空了的药碗出去了,不忘反手给宝意带上门。
等到她的脚步声远去,宝意才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她一开始从噩梦里惊醒,见着陈氏的那些惊惧不是装的,可后来这样胆小多疑,随便什么声音都能让她失手砸掉手里的东西,却是她装出来的。
这是她为自己找的保护色。
越是被人看轻,她就越是安全。
这院落里偏僻的房间很少有人来,宝意从床上爬起,穿着单衣来到了梳妆台前。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少女看上去很苍白,眼神却是明亮的,仿佛一个冤魂被拘在这躯壳里,有无尽的不甘与愤怒在她的血液里熊熊地燃烧。
她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但是这么多年,她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活着,王府里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才是宁王的亲生骨肉。
宝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少女也做了和她一样的动作。
原因无他,只是她跟自己的父母长得一点也不像。
宁王挺拔英武,宁王妃美丽端庄,宁王世子长得随父亲,二公子跟三公子则更像母亲。
可是宝意看着自己的脸,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张脸上找到宁王跟宁王妃的痕迹。
要不是她记起了奶奶在山岗上说过的话,记得她为自己指过北方,她也怎么都不能把自己跟宁王一家联系在一起。
没有了血缘长相这最强力的佐证,又无法证明玉坠是自己的,摆在宝意面前的就是一个死胡同。
她如今所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先活下来。
半个月后,柔嘉郡主就会染上天花,若是放在之前,宝意会拼了命也要阻止她去参加这场庆典,可是现在,她不能暴露自己的秘密。
而且她人微言轻,便是说了,谢柔嘉也听不进去。
虽然比起小时候的蛮横无礼,谢柔嘉已经变得柔顺了许多,但是她骨子里的固执,宝意很清楚她没变过。
宝意所做的第一步,就是要让院子里的人觉得自己被吓得失常,减少陈氏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再想办法从这个院子脱离出去。
不然只要谢柔嘉染上天花,陈氏就会让她侍疾。
陈氏的荣华富贵都系在女儿身上,若是谢柔嘉死了,她就要另寻出路。
这样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去服侍病中的“郡主”,能为她赢来美名跟宁王妃的信任,即便是谢柔嘉救不回来,她陈氏在王府中也能安享晚年,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宝意坐在镜前,想着过往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冷淡,大概明白陈氏所在意的,就只有她自己过得好。
偶尔对着自己流露出来的一丝温情,那只是占据了对她人生的些许歉疚与怜悯。
“啪”的一声碎裂声响,一只花瓶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所有人都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就见到拿着抹布的宝意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一只遍体雪白的猫儿从她脚边跳上了椅子,然后端坐在上面开始舔起了毛。
“我、我不是故意的。”宝意拿着抹布站在花瓶的碎片边,向着大家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是因为刚刚突然……突然有东西从旁边跑过,吓到了我……”
这摆在外间的花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就算是打碎了,郡主也不会多怪责。
只不过宝意自伤寒好了回来以后,就格外容易一惊一乍,见天的打碎东西,还整日神情恍惚。
春桃走了过来,弯腰抱起了那坐在坐垫上舔着爪子的猫儿,嘲笑宝意道:“就算雪团儿不过来,你也总一惊一乍的。”
宝意见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看乖乖地待在她怀里的猫儿,“花瓶碎了不打紧,可这猫儿是世子为郡主寻来的,郡主喜爱得紧,要是吓着了雪团儿你可就糟了。”
众人见宝意无措地站在原地,动了动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春桃抬头,看见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都觉得欺负她很无趣了。
再让她这么在院子里霍霍下去,万一打碎了珍贵的饰品,那还是得自己这个大丫鬟负责。
春桃于是朝宝意摆了摆手:“出去吧,这些擦东西的精细活让珍珠来,你替我去小六子那儿将郡主要的栀子搬过来。”
精细活她不适合干,粗重功夫她去做就最合适了。
春桃想,要是她在院子外头发病把花盆给砸了,毁了郡主要的栀子,惹得郡主直接把她发落到庄子上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的。”听见不用待在这里,宝意像是松了一口气,放下抹布就往那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又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在她身后,秋云跟夏草都聚了过来,站在春桃身旁一起看着宝意远去的背影。
“春桃姐姐。”夏草小声说,“她以后是不是就一直这样了?”
到底是她们做出来的孽,把好好一个人吓成这样,夏草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春桃抿了抿唇,把怀里的猫儿放了下去,说道:“谁知她这么不经吓?好不了也不怪我们。”
说完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对她跟秋云说,“赶紧拿扫帚来把这些碎片扫了,免得让雪球儿踩到弄伤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