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欧洲出差,行程应该会很紧,没什么时间的。”
裴老爷子又问了几句家里怎么样,方玲有没有给他气受,温南书都一一报了平安,说一切都挺好的。裴老爷子放了心,又想起来刚才裴煜在电话里那一副丧眉耷眼的样子,他还没骂两句大过年的抛下老婆一个人去欧洲的事,那边先道:“我倒是想让温南书跟我一快来,这单生意我不要了都行,可他不搭理我,爷爷你骂我有什么用。”
“小书,你是不是跟那个臭小子吵架了?他又干什么混事惹你生气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跟爷爷讲,过一段时间爷爷回国,到时候我替你收拾他。”
温南书想起来,下个月是裴奶奶的忌日,倒是裴爷爷肯定会回来。
“没有..,爷爷,裴煜挺好的,前几天他还说想您了。”
裴老爷子不信,又仔细问了两句,直到温南书说真的没事才放心,到底他是长辈,也不好总插手孙辈的事,况且臭小子要面子,年轻人在一块生活哪有不吵架的。
温南书跟裴老爷子通了一会电话,裴家大概真心疼他的只有裴爷爷一个人,纵然他跟裴煜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但是每个爱护过他的人,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
末尾语气不自觉地又跟嘱咐小孩似的跟裴爷爷说要少吃甜的,裴老爷子打心眼里欢喜他,听着笑眯眯的,就跟多了一个孙子一模一样。
温南书挂了电话,电视里已经演到相声节目,客厅重归寂静,只剩从电视机里传出来的阵阵欢笑声。
温南书一个人摆了碗筷,吃了饺子,把心思和眼光都尽力放在他想了多年,这次终于能跟着直播看一场的春晚上,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每每只要一提及裴煜,无论是魏思言,还是刚才装作平静,说他不痛,没动摇过再爱下去的心是假的,裴煜曾是他在尘土里,踮起脚尖抬头仰望,可望不可即的璀璨星河。
可裴煜的每寸光芒于他而言,都是锋利无比的刀片,那夜他忍着彻骨的痛,抽筋扒骨才下了山,裴煜的身影在他心里就好像连接上了那夜的风雪,只要他闭上眼睛,扑面而来的,都是这些年他一次次积攒下的失望与绝望,仿佛甩在脸上的耳光。
温南书默默把一个个饺子塞进嘴里,他太瘦了,可长久硬撑之下的坚硬与压抑,都在年末举家团圆的欢笑声中,不敌固若金汤,一点点被崩溃瓦解。
他这个人太卑劣了吧,最怕那么一点的关心,那么一点的火,裴煜也是,只要给他一点光他就能追逐不止,胸膛里止不住越来越痛,像被人一点点撕扯开了洞,明明现在他只需要一个人再习惯习惯就好了,就像在福利院的时候,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只要能远远的从别人那里沾染一点,就足够他怀抱慰藉了。
这时,客厅的门锁突然响了。
温南书慌忙间打翻了筷子,匆匆压下情绪回头,
是韩嘉年。
他头顶落了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眼眸光亮,抬手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外卖袋子:“温哥,新年快乐,我还是念念不忘,想来吃你亲手包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