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她的权妃,没去跟那一帮子争风吃醋,也未曾想着生皇子固宠,瞧着是嚣张跋扈,却无伤社稷根本,十分聪明。”
“因为万贵妃的家世,皇上自然知晓如何待她更能权衡利弊。”青娥嬷嬷语落,看着戚夫人耐人寻味的神情。
戚夫人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青娥嬷嬷的话。
“难道……”青娥嬷嬷心思通透,闻言脸色霎时变的很难看:“皇上对万贵妃……”
戚夫人点点头:“怕就怕如此,这也是公主殿下最担心的事。若皇上真的对万贵妃真存了心意,万贵妃枉死,皇上心存愧疚。只要万丞相不出什么大纰漏,恐怕顾家这滔天权势是稳当了。”
青娥嬷嬷身子松垮,颓然的靠向了椅背:“这不是公主殿下想看到的。”
戚夫人宽慰道:“罢了,万贵妃已经去了,皇上再有什么心思也无法了。公主来信的意思是多选一些贴心的人儿陪着皇上。我想也是,时间久了皇上自然就忘了。”
青娥嬷嬷点点头道:“我瞧刚刚像那位邵家女儿就很不错,礼数周全。就是容貌不太出众。”
戚夫人也面露满意:“无妨,容貌是其次,还得看这心思能不能向着我们皇上,家世不要太盛。不能再出第二个万贵妃就是了。”
青娥嬷嬷闻言释然,笑着说:“是,夫人。公主还等着您的回信。这次来的女眷中,走了杨相的路子。我们要看的就是那位陈家女。旁人不过是应景罢了……”
戚夫人冷哼道:“只不过风言片语就如此嚣张,陈家女难堪大任。”
“老奴会如实禀告。”青娥嬷嬷点头。
华珑从戚夫人那出来,行路身姿端正,袖中的手却早已经拽紧。心像被绣线纠紧了一般,喘不过气。她快步疾走,终于走到了无人的转角,眼眶泛红,忍不住开始掉眼泪。华珑胡乱的拿袖子抹了抹泪花。自己的父亲,在自己死了不过几月,就急不可耐地给萧倾送了万家女固宠。萧倾亦是欣然接受,宠爱有加。而自己呢,早已被忘却,变成说书先生口中耻笑恃宠而骄,恶有恶报的女子,在父亲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好摆弄的筹码罢。
华珑在廊下呆坐了许久才起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陌生的庭院,不远处的屋子里,窗户尽开,四周挂满了白色的纱幔,中间放着一把琴,周遭还有香炉和茶具的摆设,应该是文人雅士弹琴喝茶的地方。华珑走了过去瞧了瞧,桌案上放着一把上好的古琴,华珑随意的拨弄了两下,下手却重,仿佛要把怨气都发泄在这把琴上。
突然身后有声音传来:“你刚刚为什么说不会弹琴。”
华珑大惊失色,闻声看去,这才发现纱幔之后有男子的身影。
华珑警惕的盯着纱幔之后的男子,正在犹豫要不要转头就走。窗外的风吹起纱幔,华珑看到阁窗旁坐着一个身姿挺拔,青衫玉石束腰的男子,那男子正在看书,没有看她。那副模样静的华珑以为是一幅画,若不是男子开口与自己说话,华珑甚至以为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原来自己与陈婉如争执时,这男子也在。可现在同陌生闺阁女子说话,怎么都有些孟浪。
许久,男子看华珑没有作答,也没有离开,抬头看去。
男子犹豫了片刻说道:“花园在东处,这里是西处的茶室。我……姓顾,是李泽大人的门生,与他共事过。是他邀请我来曲苑的。”
华珑大窘,原来是自己走错了地方,走到了人家的地盘上。
男子所说的李泽大人是戚夫人的长子,华珑记得这个李大人任职国子监博士。眼前的男子太过年轻,穿着素简。如果是李博士的门生,又同李博士一同共事,华珑猜测他大约是直讲,既然是先生,便确实可以不设男女大防。
“顾先生。”华珑向顾甚敛衽行礼,灿烂一笑:“我说那些话确实只是投机取巧,不愿意跟陈小姐比试而已。实情便是我弹的不好,怕丢脸罢了。”
邵华珑一个从来没学过弹琴的人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弹曲,不可能不传到邵家。这可不能用天赋异禀来解释。争这眼下得意也没有意思,让那陈婉如叫嚣片刻又不会少块肉,最重要的是可不能吓坏了爹娘和哥哥。
顾甚看着她说:“你学过什么曲子,我看一下指法。”
华珑心里差点要骂人了,这人当先生习惯了,把所有人都当成好学的国子监监生了吗?
华珑面上却不显,出门在外不想惹麻烦,此刻也不想给戚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是弹琴而已,这里也没有旁人。若是自己不说,想必眼前这位顾先生也不会到处嚷嚷自己给他弹琴的事吧,华珑心念一转,瞧着桌案中上好的琴,正好也想试试。便坐下来开始拨弦。试了音调,一曲中规中矩的《神话引》从指尖而出。
这一世的邵华珑从来也没有弹过琴。一曲结束,指尖生疼。华珑把手负在背后搓捏着。
顾甚从开始便看着窗外,曲罢依旧没有说话。华珑这才抬眼好好打量顾甚一番,这个顾先生长的实在是好看,石墨色的绸子段束发,一席长发无端散落在桌案和椅背上,明眸皓齿,眉如墨画,嘴角一丝笑意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华珑瞧着眼前的男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窗外雀跃的鸟儿。
许久,华珑等的有些焦急了,有些忐忑道:“请先生赐教。”
顾甚回神,笑着说:“弹出了几分庄生晓梦时的迷惘,尚可。”
“谢谢顾先生指点。我走错路想必家里人等急了,我就先走了。”华珑急急说完,生怕他再留人不等他回话,一溜烟的就跑了。
等华珑的身影完全消失,顾甚指尖敲着桌案,冷声道“八雀,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
侍从八雀从暗处现身,面无表情:“爷难得与人说话。”
“她是邵凌的女儿。”顾甚随意将手中的书卷丢到案上道:“八雀,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八雀侧目,洗耳恭听。
顾甚淡然笑道:“我说我是李大人的门生,她便知道李大人是谁。以为我是国子监直讲,喊我先生。你说,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娃娃是如何刚巧得知李大人在调任之前是国子监博士呢。”
八雀正色道:“想必邵大人并未像传言中那样无心朝堂。”
顾甚的原本笑着的神情突然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