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一个有你一半机灵。”
水芋抬手想摸流年白皙的脸,一眨眼,手臂已被其根斩断,飞了出去。
粘稠的绿血从美人儿断臂出飞溅,流年大口喘气,似是不相信自己可以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喻白哥哥给的匕首这么厉害呀…”流年惊叹不已。
这匕首小巧精致,刃首镂花,刃鞘也做得极好。比起杀人不见血的凶器,倒不如说供人把玩更为合适。(精巧别致)
当日她失足跌下三楼,李喻白便是在鹭鸶也没发觉时将此物塞在她手里。
“此物你随身带着。无论你在哪,都不会受到危险。”
她虽不知李喻白是什么意思,但却莫名把匕首放在了身边。
水芋“啊”得惨叫一声,眼里尽是狠毒。
断臂处,一只幼嫩的新臂穿过血肉生长出来,筋脉生长声嘶嘶可闻。
水芋的绝色染上三分戾气。即便如此,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悦耳:“妹妹怎么这般不懂得惜香怜玉,姐姐好生委屈。”
粘稠的绿血粘到流年身上几滴,浓厚又令人嫌恶的血腥味令她忍不住干呕。
“姐姐本来还想多陪陪你,但眼下姐姐衣服脏了,”水芋垂眸,美目流转一丝水润的莹光,“谢儿,送妹妹去休息。”
一旁候着的蒙面侍女颔首上前,伸手就要抓她。
“别碰我!”
流年早有防备,一刀砍向侍女的手臂。侍女像是没有痛感,身侧瞬间伸出四只额外的手直取她喉咙。
侍女面纱无风自落,身型变得宽矮,丑陋可怖的兽脸显示出来。
这个螃蟹精,足足有八只手脚,且蟹甲极厚,难以刺穿。
绿血喷涌而出。匕首嗜血,闻到鲜血的味道嗡嗡直响,战意勃发。
然而,再快的刀在流年手里,也比不过螃蟹精锐利得堪比九重天上万钧雷霆的利爪。那被绿血染青的尖利指甲一把打飞流年的匕首…
完了,她心想。
若是她能死里逃生,她定是要把螃蟹一族吃到绝种。
然而,在螃蟹精碰到她衣角的一瞬间,流年脖子上的玉石变得滚烫,一股至纯术法迸发,竟把螃蟹精半个身子生生劈开。
螃蟹的内脏迸裂而出,碧绿混合着黄浆,血淋淋地撒了流年一头。螃蟹精的鲜血、生肉、浆液、脏器、壳的碎片,充斥了窄小的地下暗室。
一股只属于河水物种的浓烈腥味伴着腐臭剧烈荼毒了流年的鼻子。
左脚处沾了螃蟹的左眼,十尺外躺在血泊里的是圆滚滚的右眼,竟都还盯着她看。一条腿沾在了她的裙摆,剩下几条散落在室内各处。
天空中螃蟹原本心脏所在之处,只留下一颗暗绿色的圆珠,是妖怪的内丹。
流年实在忍不住了,双腿一软,单手倚墙,恨不得把一周吃的饭都吐干净。
水芋粉面失了色彩,她单手扶墙,颤颤巍巍地后退,柔声道:“你…是谁?”
流年哪顾得着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炼狱一般、螃蟹精的惨死状让她没有什么心情听她讲话,吐都来不及。
水芋踉跄后退,满身绿血,再也没有往日的纤姿卓然,提裙跑出了地下暗室。
顺便不忘落了锁。
流年想张口阻止,却因满口酸涩说不出话。
看见自己身上与屋内的一片狼籍,流年眼前一黑。她咬牙强撑着脱下外衣,捡起匕首,跳进了不可见底的地下暗河。
阿弥陀佛,就算是被这河水淹死,她也不愿意在这污秽腌瓒之地呕吐而亡。
她死里逃生,却又不想对螃蟹吃尽杀绝了。不仅如此,此后她每一次看到螃蟹,无论生熟,都会引起她心底深深的阴霾。
九月的河水冷得刺骨,好在十分清洌,把流年感官的不适冲淡了不少。
流年居住的小山村前也有条河。夏天清澈湍急,冬日却时常断流。每日,河边都少不了浣衣的妇女和嬉戏打闹的孩童,虽不富裕,但生活在此处,有山、有水、有田、赋税低廉,也悠然自得。
说起来,这龙虾精、螃蟹精,应该就是生养于此的精怪,受了水芋的驱使,出来害人的。
流年会水,但此时确实不是一个游泳嬉戏的好时机。既然龙虾精不由分说就从此跳了下去,这条水路就一定有出口。
流年冻得有些发抖,在空气中深深呼吸了几口,把身体慢慢浸在了刺骨的水里。
水里暗得惊人,流年只能靠摸索来探寻道路。水底生长了滑腻腻的水草和淤泥,沙尘弥漫。水里不见动物,却有人工凹凿的痕迹。
应该是曾经有受害女子被囚禁于此,强烈求生欲驱使下弄出来的。
她的猜想不假,水里确实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暗路。
不知游了多久,游到流年浑身脱力,几欲昏死过去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昏黄的亮点。
是烛光。
流年撑起已经疲软寒冷的身体,咬唇留着一口气,像那无垠黑暗里的一抹亮点、她最后的希望游去。
她好累,好冷,好害怕。她想就在这里睡着,却更想活下去。
是的,她想活下去,她要报仇。
流年离岸边几丈之遥,岸边一团看不清面貌的黑影一动,迅速向她冲过来。
那女鬼黑发如同一团鸡窝,眼窝青黑,声音极尽不甘:
“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