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闲话（3）

    两人沿着万叶城的街道继续前进。

    经过卵石广场的时候，两人走到了曾经摆放巨人标本的位置。

    标本的所在位置空空荡荡，只有几片迎风招摇的碎纱躺在原处，沾着杂乱新鲜的泥巴脚印。那面鼓和锣也都消失不见了。

    这里的民风不大淳朴啊。唐巧心思一动，问道：“那个巨人标本，只是一个幻象？”

    卷罗道：“当然不是。是我用碎纱和稻草编织出来的一个傀儡，大象又帮我涂抹上一层以假乱真的颜料。我们本来想在广场中心摆个戏法，把太傅大人吸引过来的。没想到先遇到了你。”

    唐巧点头道：“这个傀儡看起来真吓人。我差点就以为是真的了。你说哪里有用真的巨人尸体做成标本的——”

    卷罗的声音蓦地沉重起来：“不用尸体——有的是用活生生的巨人制作成的标本。你迟早会见到真的。”

    唐巧的眼中透出惊恐：“你们——”

    “神族就是这样。奴隶和妖族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就是要低贱那么一点。”大象及时从卷罗颈后探出一只脑袋，“你身为人族，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般神族知道你的身份后，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太好。总会有变态想把你也做成标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唐巧嗫嚅道：“可是，师父，你，你对我就不错啊！”

    卷罗叹口气道：“我自己曾经就是一个奴隶，忍受的白眼侮辱不比混血和妖族少。又何必对你一个人族颐指气使的？”

    唐巧道：“啊？奴隶？”

    卷罗神色漠然道：“我的过去，你不必了解。你只要记住，身为一个人族，在西树国，尤其是马上我们就要前往的真蛛城，一定要学会谨言慎行。这里可没有你的家。”

    这里可没有你的家——真是一语中的。

    唐巧想起自己的家来，忍不住有些鼻酸。

    卷罗一声唿哨，两匹银色的小马用嘴相互解开对方拴在木柱上的缰绳，从不远处的茅棚下方，哒哒哒跑了过来。

    银色小马毛发鲜亮，四肢短壮，修长的鬃毛迎着风飘扬，如同一面洁白的旗帜。

    卷罗拍了拍其中一匹小马的脑袋，对唐巧说道：“你还要采买一些什么东西，抓紧时间。马上我们就要出发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夜长梦多，我们越早到达真蛛城，就能越早摆脱危险。”

    我？我需要什么？唐巧拨弄着荷包里叮叮作响的铜币，环顾四周，想念着她之前看到的绵绵兽。她看了向走近自己的小马一眼，心道：我都有师父的马可以骑了，还要绵绵兽做什么？何况绵绵兽看起来就不能跑的样子，师父一定不答应让我带着——

    心中先存个念想吧。

    她利落地牵过那匹小马，道：“师父，我们赶紧上路吧。”

    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灰色短衣，长着络腮胡子的淳朴大叔，见到唐巧，神秘兮兮道：“小姑娘，吃不吃糖啊？”

    “糖？”唐巧正疑惑着，却见大叔从背后取下一个一尺见方的扁木盒子。他打开盒子上的搭扣，露出一块块堆叠在盒子里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糖果，每类糖果上都用标签注明了口味，分别有：苦豆味、水晶味（再一次，唐巧没有理解“水晶”的真正含义）、烈焰葡萄味、冰冻铁钉味、蜜渍海枣味、油泡紫藤叶味、水煮夜茉莉味、花化蝶翅膀味、赤乌果仁味、骷髅颠茄味……

    大叔殷勤道：“小姑娘长得真可爱，你拿一颗糖果尝尝。我不收钱。”

    唐巧想起来一句电影台词：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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