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定远候冰冷的声音传来。
然而长卿跪的端正,虽暗自咬牙忍痛,开口时却声音平稳如初:“不知。”
“逆子!”
那一杯凉茶被掼在他面前摔的粉碎。
“我知你在陛下禁卫中领了差事,是以从不过问。然而今日若非昭宁公主教人送来消息,莫非你还当真打算去截了和亲的队伍不成?”
长卿没有说话。
“你做事心里向来有自己的打量。倘若那昭宁公主心悦于你,我也不再说什么……
“陛下的罪责,我们定远候府担着便是,然而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
“……还请父亲,慎言。”长卿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暗色的眸子看向坐在一旁掩面的母亲,看向他那一身书生气却向来杀伐决断的父亲,再往上,是先帝赐下的牌匾,上头金笔书就四个大字:
国而忘家。
“毕竟是天家公主,父亲莫非还想再往自己身上安一个非议皇室的罪名?”长卿低低一声嗤笑,“左右私动禁军这个罪名是跑不了了,父亲不如让孩儿一错到底,彻底坐实了,劫了亲是私调,不劫亲也是私调……您说呢?”
大堂里一片沉默,连同之前掩面的定远候夫人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眸惊愕的看向他。
此时,一声宫人特有的、带着些尖锐的嗓音在外头响起,打破了这满室的沉寂:“陛下有旨——”
这仿佛是戏台子突然开始上人一般,所有人都动了。
定远候被这一声惊得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定远候夫人捏着帕子扑过来手忙脚乱的要给儿子解绑。
就连死气沉沉的长卿都忍不住眸生光亮,那一瞬间,因为忍痛弯下去的脊梁也挺起来了。
来人是泰元帝身边的大宫人安德忠。
这人身份不低,虽说是个无根之人,却比他们都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朝政内阁他去得,妃嫔后宫他去得,手里还替帝王掌管着私库的钥匙,传旨这活儿想让他跑还得看是往哪家去。
这样的人无论到哪儿,都得教人高看一眼,前后左右小心的招待着。
也不是第一趟替皇上跑这定远候府,所以也没人拦着,直接就给带进来了。
安德忠的脚跨进院门一半,隔着院子看见大堂里头这仗势,脚步一顿,差点把迈进去的脚给收回去。
这一看就是他过来时间不凑巧,人正在处理家务事。
不过……
安德忠到底还是把脚迈出去,接着往里头走:
什么事能大过皇上去,皇上的事哪里又有什么时间凑不凑巧?
此时的大堂里,长卿披头散发站在大堂中央,一身玄色衣裳披在身上显得破破烂烂,尚未脱去裘袄的天气里穿成这样却还满头汗珠子,被灯烛一照,晶莹明亮。
定远候夫人手里拿着根绳子,显然刚从长卿身上扒下来,落在地上的那头还在往地毯里殷血,一晕就是一道黑红,脚边是一地的瓷器碴子,上好的白瓷碎片晃得人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