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战场。
准确的说是战争之后的战场。
黯兮惨悴,风悲日曛,鸟飞直下,兽铤亡群。
一将成,万骨枯,太阳也被远远隔在了外围,无一丝阳光撒下,也似在无力嘲笑着这场战争的惨状与悲哀。
在这场战役中,几乎无任何活口,这场人与人的角逐中,不仅仅是实力的差距,更是以少敌多。
以少敌多的结果却不似古人那般创出以少胜多的典型,相反的是,他们在这场战役中输的一败涂地。
百兽齐叫,万鸦齐鸣,天空昏暗至极,更是给这战场染上了压抑的气息。
在一片兵器废墟里,却听到几声濒死前的哼声,在这诡异的冰冷无言的兵器死人中显得尤为突兀。
是一个人,一个活人,还是一名女子。
说是活人,却也是勉强。
她几乎已无人样,身上的伤口冒出血洞抢似的将她的生命力活活耗光,将她拽入更深的地方。
身上铠甲可用破败不堪形容,只能勉强从零零碎碎的角料中看出是一个白色铠甲。
白铠浴血,离人愁绪。
她艰难地向前爬着,如一个缓慢的蜗牛,向着某一个方向爬去。
身上伤口太多,以至于她似乎已感受不到痛意,如抽丝剥茧般地一寸又一寸地感受身体温度的流逝,这种感觉几乎无人可忍受。
但她忍住了,早已被伤口掩盖的双手向前扒拉着一个又一个的东西。
布满伤口的脸满是焦急,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眼睛里流出了血泪。
她肯定已经活不了了,便是流血也能将她活活流死,但有什么东西支撑着,迟迟不愿闭眼。
这种伤口遍布的情况对她说,死何尝不是解脱,痛的已感受不到痛意。
但她却还是迟迟不肯闭眼,有什么信念顽强地支撑着她,一定要完成。
在哪呢,在哪呢?
傅洵,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杏花四连环戒呢?我都要死了,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我吗?
风霖铃自嘲一笑,轻轻扯了扯脸皮,血瞬间流的更快。
也对,自己一个戴罪之身,又被幽州百姓唾骂,自己又如何能配的上他。
想完她似是达到了极限,再也没力气匍匐,头夹在了两个尸体之间,慢慢地垂了下去。
群鸦乱鸣,离人不在。
……
“这年头,死人的钱竟如此好赚。”
说话的人裹着厚厚的衣物,却不是一整个大厚衣服,而是几层几层的薄衣物层层地叠在了身上,整个人如一头笨重的狗熊。
脸上捂着一个大大的布巾,将大半个脸遮了起来,站在尸山中,似是受不了这浓厚的气味,稍稍地眯着眼睛。
常山是战场,无数的尸体堆积如山,常山周围居民对此避之不及。
这些战死的将士中,不乏有家中富贵者,罗柔国讲究落叶归根,他们不愿让自己的亲人客死异乡,便出高价请当地百姓将战死的亲人尸体带回来。
常山百姓大多迷信,不愿在死人身上讨生活,即使雇主出价极高,也无人愿去。
但也有大胆不怕东西报复的,接下了这损阴德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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