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横叶并没有阻拦她,他就这样看着。
他知道疑真不会伤害他在意的人,他有这个底气。
疑真确实没有动手,她看了看枝条,微微侧过脸。
她闻到了邪道的妖气,透着血食过的腥臭味,并不好闻。这作孽的东西……横叶说她手底下没有人命,可引诱人用血饲养,也不是靠正道修行。
而且……
她轻嗅了一下。横叶今天用自己的血喂了她,有真仙之血喂饲,柳树如今长势好极了,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很快她就能从虚弱的状态回归全盛时期,甚至更上一层楼。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再回正道呢。
但疑真不喜欢惹人厌烦,长篇大论的说教,她只是说道:“春天便要发芽了吧。”
横叶走到柳仙身边,望着柳枝:“嗯。”
“今夏,我便与她成婚。”
疑真点了点头。看来横叶会助她尽快恢复修为化形。
那她得在夏天之前,处理了这个东西。
她在柳仙的枝条上,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疑真回到寒林的时候,师父在湖边静坐。
山水与人为一,寂静冷落,远远一看,他好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她的心极快速地跳了一下。
如果他是凡人就好了。如果他是凡人,她不会这样长久的等待、隐藏、忍耐……
不过他远远地看过来一眼,疑真又重新低下了头。
安静,沉默,一如既往的乖巧。
寒林君收回了视线,阖眸道:“看过柳仙了?”
疑真微妙地察觉有些异样,但她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只是谨慎地说:“是,师父。”
寒林君轻声道:“来。”
疑真在心里发颤。
寒林君的吐息,声音,一向让她感到激动和快乐。
可是今日,那种不妙的感觉却让她颈后发紧,如果有尾巴的话,她一定把尾巴夹了起来。
只是她不会拒绝他的呼唤。疑真慢慢走到他的身后,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寒林君惯坐的石台后不远处。
不顾湖边的湿泥,她毫不顾忌地盘腿坐下,洗得发白的半旧道袍被泥土染脏。
她垂着头,全神贯注等着师父说话。
寒林君轻轻叹气:“疑真。”
她竖着耳朵听。
“莫要杀她。”
疑真一惊,背后整块绷紧,只强撑着没露出异样。她低下头,声音一如既往:“师父,这话因何而起?”
寒林君背对着她,淡淡道:“你有杀意。”
他不生气,也不忧虑,只是平静点破。他早已了然。
疑真咬紧了嘴唇,全身僵住,手指陷进湖边湿润土地里。
她不想争辩这是不是莫须有之罪,也不想说谎,因为没有意义。
——师父向来知道她。
她的心境,好恶,一瞬间的思绪,只要他想,他就能知道。所以她躲了起来,不愿回山,不进寒林,长年在外漂泊,用积功德的幌子,换取喘息的时机。
到了现在的年纪,她自以为修为初成,九州六界尽可去得,疑真才有了面对他不被看破的勇气。
然而他依然把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心中沉沉一坠,又像被瞬间抛到了空中,像有烧红的火炭炙烤着五脏六腑。
如果她的杀意他知道,那她对他的妄想呢?
她往前俯身,抬起头来,盯住他的背影。
已被看破踪迹的捕猎者,要做的不是继续隐藏,而是趁势立刻攻击。
她抬起手,手上满是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