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久别未必能重逢

气声。

    如大提琴般，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独特嗓音，带着几分不羁，几分温柔，还有一股鲜活的生命力，撞向每个人的心弦。

    渐渐地，全场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摇摆了起来，所有的欣喜、忧愁所有的一切此刻全都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舞台上这个人。

    宋潇忽然就热泪盈眶。

    她的记忆穿过这沸腾的会场，穿过漫长的时间，穿过这么多年的悲喜离合，停在了三个男孩第一次收到公司签约的那个晴朗的夏夜。

    她们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以可乐代酒，笑着闹着，满脸通红。

    “苟富贵，勿相忘，以后你们开演唱会了，可别忘了给我留票啊，我要VIP座。”

    章昂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可乐，咂咂嘴，对一旁的齐衡和陈柏生笑道：“你们看她，就那么点出息，VIP座有什么好的，请你来超豪华排练室，西瓜空调火锅在旁边统统安排上，再请两个人给你按摩，随便点歌，让衡哥给你唱，保证你听到吐。”

    “我穷不行啊，我还没看过演唱会呢，我就想看演唱会。”

    宋潇瞪了章越昂一眼，又朝着齐衡嘻嘻笑道：“要不演唱会结束，你们把我请上台，鸣谢一下也行，毕竟我给你们做了这么多顿饭。”

    齐衡不言不语，只是笑着看着她。

    陈柏生夹了一块肥牛，又仔细蘸好酱，放在她碗里：“行行行，多吃点，再给你颁个奖得了。”

    宋潇笑得一口火锅油呛到了嗓子，咳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连喝了三四杯可乐，还是停不下来，陈柏生又气又好笑地拍着她的背，而齐衡则不停地给她添可乐。

    那天的最后，大家还是忍不住喝了点啤酒，柏生因为不胜酒力早早地就回房休息了。

    章昂越和宋潇挤在沙发上，他笑眯眯的在屏幕前和他可爱的女主播互动，宋潇则抱着个枕头歪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宫崎骏的动画，因为喝了太多可乐一个接一个地打嗝，受到了一旁章越昂的白眼嫌弃。

    而齐衡，依旧沉默地坐在阳台上，在夏夜的微醺的风里，弹着他的吉他。

    年少时的约定说出口时情真意切，可若是谁也没做到，就闭口不再提了吧。

    ……

    这些年，齐衡办过的大大小小的演唱会数不胜数，而宋潇一次都没有去过，一方面医院工作确实忙得不可开交，另一方面齐衡的演唱会也经常一票难求。

    ……

    或许，她也没有准备好，去接受那些往事吧。

    宋潇看了看表，默默挤出人群，离开会场。

    雨铺天盖地地下了起来，在地面卷起一层白色的水雾，雨棚里的粉丝静静的挤在一起，看着大屏幕。

    宋潇撑开伞，走进雨里，背后的喧嚣热闹渐渐远去，她一时间思绪万千。

    会场对面不远处就是地铁站，绿灯一亮，宋潇走上斑马线，这时候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应该是宋钰，他六点的航班，想来也到了。

    宋潇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机，就听得一声刺耳的刹车，她的身体飞出去时，只感觉巨大的疼痛传遍了整个身体。

    ……

    演唱会刚结束，Lisa正在后台准备齐衡明天的采访，一位工作人员忽然进来，在她耳边悄声道：“门口出车祸了，看上去挺严重的，估计是个女粉丝，还带着应援手环。”

    Lisa微微皱了皱眉：“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齐衡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便服，带着鸭舌帽，熟悉的人都知道，齐衡平日里话不多，有些闷闷的，完全不同于舞台上激情投入的样子，但一米八六的身高优势，加上几近完美的脸，走到哪都像是鹤立鸡群，十分惹眼。

    他接过助理小吴递来的水喝了一口，余光察觉到Lisa神色有些异常，便淡淡地问了一句。

    “一个粉丝在门口出了点小意外。问题不大，我来处理就好。”

    齐衡本就疲惫，便没有多过问，在助理的陪同下开车离去。

    ……

    夜色浓厚，齐衡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只有面前的吊灯发出清冷的光。

    他轻轻合上电脑，仰倒在靠椅上，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刚在线上谈完一个音乐合作，结果并不是很满意，这几个月筹备演唱会，劳心劳力，他确实已经很疲惫。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各有各的热闹，他久久望着，心里却升起一种陌生感。

    打拼了这么多年，曾经想要的一切，现在都触手可及了。

    可演唱会上千万人在为他呐喊，他为什么还是觉得孤独？

    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正要点燃，脑海中却忽然蹦出那个头发细软，眼睛明亮的小姑娘。

    “抽烟好玩吗？”

    “你抽过吗？”

    “只抽过那种水果味的，你这种没有。”

    见齐衡不说话，小姑娘又转到她跟前，笑嘻嘻：“给我试试。”

    齐衡将烟递给她，她吸了一口，立马呛住了，咳个不停。

    “还要抽吗？”

    “要，你抽我就抽。”

    小姑娘仰头看着他，又吸了一口，呛了两声，眼里隐隐有泪。

    “别抽了。”齐衡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烟，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碾灭了，道：“对嗓子不好。”

    “知道你还抽。”小姑娘白了他一眼，又拖着他到电视机前坐着，小小的脸孔，笑得很是狡黠：“打不打游戏？其实都是一样的，刺激神经嘛。”

    ……

    齐衡的心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对着落地窗的反光，他笑着轻摇了摇头，接着点燃了烟，闭上眼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傻子，这怎么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