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那鼻下,很干,像因久旱逢了一两滴雨而裂开的土。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手里的《明史》像着了魔似地自己从我手上往下掉。我颤抖着用右手捏了自己左手的虎口。
这两年来,我每天都在做着各种各样的梦,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我已经有九成把握确认了。这种痛感是最真实不过的。
他递给我一本旧旧的笔记本,还有一只钢笔。那只钢笔的一段已经褪色,那是写字时手握住的地方。没有错,没有任何纰漏,这就是现实。
那笔记本上写着几行钢笔字,“我不能同你说话,我们的谈话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听见。我只能告诉你我想让你知道的东西,我们用文字交谈。”那字迹已经干了,收笔处已经没了成滴的墨水。他的字真有大家风范,真像书法家。他一定是位奇人。
我想起了那张信纸,于是把它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来递给他。他见状收回笔记本和笔,却没有收我的信纸。只是缓慢地站起身,示意我随他走。他朝最深角落处的书架走去。我就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果然,他在找最隐蔽的角落。他踩上供人取高处书的凳子,取出了书架顶层最里面的书。那是一本看起来与其他书籍并无区别的书,看样子是最近五年内印刷的。可能是处在角落的缘故,它还很新,没有皱褶。大概是几乎没人再碰过。
他张开手掌,他的手掌很粗糙。我不明白,愣了一下。我见他的眼睛看向我的左手,就明白了。
我把那张信纸给他,他把书给我。《傅舒匡将军传》?舒匡?我哥哥的名字,可是多了一个“傅”字,而且这本书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正抬头想问个究竟,老爷爷竟然正在把信纸打开。我不想让他看到内容,于是打算用眼神示意他。可是他只是低下头打开,根本没注意到我。奇怪的是他打开到第一次对折的部分就没再打开了,只是把书从我手上拿过去,把信纸夹在书里。原来,这本书的独特之处在此。书里没有一个字,没错,是两只手指厚的白纸。全是白纸。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是我不敢想象的,那张纸竟然消失在纸页里了。我一把夺过老爷爷手上的书,疯狂地翻着书页,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真的什么都没有。全是白纸,都是白纸。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一定是我疯了,不,我没疯!一定是漏了哪一页!我慌乱地从最后一页翻起,我能在书页摩擦碰撞的刷刷声里听见自己越来越洪亮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刚刚没有的!一块布,蓝色的布,很薄,很粗糙。我努力压制住自己正狂跳的心。那布上有字!
我看着那一字一句,呼吸变得急促,我的心仿佛被无数根细细的绳子捆绑着,心跳一次,那绳便更紧。是哥哥!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吗?脸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好烫,湿湿的。
那布湿了两块,我怎么哭了。
我抬头看那位老爷爷,他把一封信递给我。我没看清他的表情,他不见了。可是我手上的信还在,蓝布也在。书呢?书去哪里了?书也不在架子上,是老爷爷拿走了吗?
这一切都不是梦!】
钟松默停下记录的笔,起身把助理开好的录像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