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杨玦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怒气,愈发衬得国师轻声细语。
他在发火,国师却很澹然。
“殿下想见皇上,见便是,为何走到这里,却又生起气来。”焦玄叹气,脸色有些疲惫。
杨玦闭上了嘴。
他拄着拐,眸色沉沉地看焦玄。
这地方,他还是头一回进来,但看国师的样子,却似乎是惯熟的。
宫闱之内,也如国师宅邸,帝王的寝殿,也由得他出入。
所谓的大昭王室,不过如此,和建阳帝豢养的侏儒一样可笑。
杨玦沉默片刻,道:“我要见的人是父皇,可不是那个侏儒。”
“殿下。”焦玄瞥他一眼,口气重了两分,“您明明很清楚,皇上不可能撇下小祝不管。”
“哈,那按国师的意思,我想见父皇,就得先给那蠢东西探病才行?”杨玦咬了咬牙,不等焦玄回答,提起手杖便往外头去。
焦玄在后面叫他,他也充耳不闻。
出了门,小太监们看见他,都将头垂得低低的。
杨玦一脸想杀人的样子,手里拿着的不像拐杖,倒似长剑。
因此,他虽然腿伤未愈,走路还带着点跛,但离去的脚步快如流星,转眼就走出很远。
要不然,走得慢一些,他好像就会忍不住折返回去大开杀戒。
从去岁夏天开始,他便没有见过寿春。
分别太久,思念太深,他反复回忆寿春的笑,渐渐的,却连她的样貌也记不清了。
这一切,都是父皇的错。
他在西北吃尽苦头,差点变成瘸子,好容易才活着回来,可依旧见不到寿春的面。
父皇将寿春养在笼子里,当成制约他的法器,连信也不许他们多通。
实在是可憎!
“嗙——”的一声,杨玦勐地将手杖挥到一旁的栏杆上。
迎面而来的小童被吓得差点跌倒。
宫人急急忙忙将人扶住,连声问:“殿下可有受伤?”
小童轻轻呼气,抓着宫人的手站稳了摇摇头道:“不妨事,只是吓了一跳。”
宫人见状,沉着脸向前看,嘴角翕动,训斥的话已在舌尖。
“是谁,竟敢在……”
眼珠子一转,看清了人,她的舌头打了结。
“在、在……”
她“扑通”跪倒,把额头用力贴到地砖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杨玦冷脸看着她:“你方才想说什么?”
伏在地上的宫女,抖如筛糠,除了饶命什么也不会说。
杨玦面露不耐。
站在宫女背后的小童开了口:“还请六哥宽恕她。”
“她只是怕我受伤,一时失了分寸。”
他走上前,挡住宫女。
杨玦脚上作痛,将身体靠在栏杆上。
眼前的小童,长得和他没有一分相似,任凭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们是兄弟。
杨玦上下打量他,嗤笑了声:“装模作样。”
八皇子杨湛,眉眼五官都同生他的女人一模一样。
就连性情,似乎也更像是母亲。
杨玦冷冷地道:“你以为你站在这里,我便不敢杀她?”
年纪小,又乖巧漂亮的八皇子,的确要比他这混账六皇子要强得多吧?也难怪那些大臣,想要拥立他。
毕竟,岁数越小,越是容易揉捏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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