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返回蜀地。路上有肃宁的船队相送,自然可保一路平安,家人相互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
秦含真承诺过要送李氏一家人回蜀地,与赵陌商量过后,便打算先把李氏母子三人与李家母子送到赵陌名下一处京郊庄园处住着,不再继续留在原先的住处,免得有人前去打扰。李氏领了她的好意,再三道谢,今日便由人护送前去了。秦含真吩咐过底下人,只要确保李氏一行人的衣食住行,旁的不必多管。与同样托庇于赵陌的赵碤父女俩不一样,赵陌有意约束赵碤父女的行动,但没打算软禁李氏一家。她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哪怕是继续跟宗室里的旧日妯娌们来往也没啥。
不过李氏看来并没有这个打算。就算保住了母子三人的性命,又能依附娘家人生活,到底已是落魄的人了。她不想再见昔日故人,不管是友好的,还是刻薄的。这段曾经的富贵生活,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了。从前她用惯的人手,全都被没入官中。她只让兄弟出面打听消息,赎回了一个叫锦衣的丫头以外,没有要任何一个旧人。
秦含真见李氏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就不再多关注对方了。反正等李家人决定了回南的日期,报上来了,她吩咐船队的人将他们捎上就可以了。李氏两个孩子的身体,也有太后娘娘派去的太医负责,用不着她操心。
秦含真转而把注意力放回到了东宫。
太子妃的病情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是越来越重了。秦含真几次进宫给太后请安,都要顺道去东宫看太子妃,瞧她那气色,竟有些病重不起的模样。无论是太子,还是敏顺郡主,心情都一天比一天沉重。就连养胎中的陈良媛,都要开始每日跪经,为太子妃祈福了。
秦含真私下问赵陌:“太子妃这个样子,能撑得下去吗?”
赵陌还真是说不好。他小声告诉秦含真:“我看太子妃是心病难医。被陈良娣诅咒过后,她夜不能寐,身体又怎能好得起来?”
秦含真至今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太子妃这是真的心虚了?大皇孙……真的是她害的?以前真是看不出来!”
赵陌叹了口气:“以前只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秦含真不解:“这种事怎么会说不清楚呢?如果她确实发现了药香里有问题,却又将有问题的药香送到了大皇孙屋里,不久之后大皇孙就病夭了,那谁都该心里有数是怎么一回事吧?”
赵陌摇头:“太后娘娘那边已经审得差不多了,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说得清。”
虽然曾经侍候过大皇孙的宫人对药香之事只是一知半解,而岑嬷嬷这最有可能知情的人又对太子妃忠心耿耿,死活不肯开口,但太子妃身边,并不是没有往日受宠信,却又对主子没那么忠心的软弱之辈。
有太子妃身边的近侍宫人坦承,陈家当年送来药香时,正值太子妃察觉自己可能有孕,对于任何外来的吃食、脂粉、香料甚至是布料,都是最警惕的时候,便让当时身边一位精通药理的陪嫁嬷嬷检查过药香了,还真的发现这药香似乎多了些方子上没有的东西。虽然具体多出来的是什么,那位嬷嬷说不上来,但为了保险起见,太子妃还是没有用那些香。只不过,她心里对陈良娣有怨气,又怀疑陈良娣是发现她有孕了,怕她生出男孩儿来,威胁到大皇孙的地位,因此要对她下毒手。出于报复心态,太子妃没有直接揭穿此事,反倒是把药香夹杂在正常的药香里,命人送回到了陈良娣处。
太子妃本来只是想要教训陈良娣一下的,觉得陈家做了手脚的东西,理当由陈家的女儿来承受。就算真有什么不良的后果,也是陈家自作自受。
至于陈良娣那儿的药香,是怎么到大皇孙屋里的,这事儿倒也不难理解。那时节,大皇孙就养在陈良娣屋里,许多东西都是混用的。侍候过大皇孙的宫人,也想起了有过药香不够用,便随手从陈良娣的份例里借用了一些的时候。估计有问题的药香,就是在这时到了大皇孙手中。太子妃兴许察觉了,也可能没发现,总之,等到大皇孙出事时,太子妃也是疑心过,但考虑到太医并没有检查出大皇孙有任何中毒迹象,她便也保持了沉默。
然而,当陈良娣那日开口指责太子妃害了大皇孙时,太子妃方才醒悟到,她当年可能真的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多少悔恨,都来不及了。心里的压力,瞬间就压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