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那边的事,轮不到杜鹃这个婢女来插手。所以,为了保护许氏死后的体面与地位,还有她的亲骨肉,杜鹃怀着对秦松多年的怨恨,下了狠心。
至于喜鹊,则是考虑到她如今虽然仍旧留在松风堂做大丫头,却只能说是看房子的而已。她已经是老姑娘了,想在秦家长房或者三房内寻一个年青有为、有体面有前程的男仆婚配,已经遇不上没有娶过妻的了,给人做填房,绝对非她所愿。而寻常的仆从,她又看不上。嫁到府外去,寻个殷实人家做少奶奶?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家!一般的富户,能让她过上承恩侯府大丫头这样的富足生活么?无论吃穿用度,她在丫头圈子里都是上上等的。若是嫁人后,反而要吃苦头,她还不如继续留在府里算了。她为姚氏办事多年,自认为还有些体面,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熬到了管事嬷嬷的年纪,再收个干儿子干女儿什么的,日子也不会差,主家就能管她养老送终,她的侄儿侄女,干儿干女们,也会孝敬她。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前主人与后主人都握有权柄,说话能算话才行。
秦松一旦续娶,新夫人进门后,就绝不会让她们这些旧人继续风光体面。而新夫人要是得了中馈大权,连带姚氏都要吃大亏,喜鹊一个丫头,又能有何抵抗之力?她被杜鹃说的前景吓坏了,自己又知道自己并非没有把柄,为了不步鸿雁等人的后尘,她也必须跟杜鹃联手。
秦简把这些情况告诉了赵陌,叹道:“我母亲也是被这两个丫头吓着了,一时气头上来,便失了分寸,也不跟我商量,便……”他顿了一顿,“我都不敢让父亲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还得替母亲收拾善后,就怕父亲察觉到了蛛丝蚂迹,一怒之下,愤而休妻。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为难得紧。”
赵陌便问他:“药是令堂这边准备的?那个在孝期入府的新通房,也是她们找的人?”
秦简道:“我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找来的人,说好了只要给一笔银子,她就会把事情办妥当。药也是对方自个儿带来的。祖父倒真是马上风出的事,那个红香有心算计,祖父自己则是荒唐得失了分寸,其他侍妾通房一心要讨好祖父,也犯了蠢,于是就……”
赵陌又问他死了的那个侍妾,这一点秦简倒是十分郑重地解释:“人真是自个儿自尽的,是被吓着了。那个红香原还想拉她一块儿跑,她说以侯府的势力,她们跑不掉,反而还罪上加罪,倒不如早些吊死了干净。红香便自个儿带着东西跑了,她跑了之后,那侍妾方才上吊的。”
赵陌再问那红香偷走的东西,秦简说:“这是我母亲想出来的,让她带走一件有些贵重的东西,府里必定派人去追,但若是她途中带着东西掉下山崖,当时官府报了横死,那么府里只会把东西追回去,后事就不会再管了。她们事先从义庄寻了一具摔死的女尸,换上红香逃走时穿的衣裳,伪装成红香的模样。我母亲这边派去的人认出是她,把失物带回,叫人将女尸草草安葬,此事便了结了。那真正的红香,就会带着我母亲给的银子,返回南边老家,再也不会冒头。这事儿若是叫外人知道,她自个儿也要背干系,绝不会蠢到自己说出口的。”
赵陌不由得一哂:“人若真的到了绝境,又或是起了贪心,还怕什么干系不干系的?令堂比那红香更承受不住真相暴露的后果。若对方以此为把柄,勒索令堂,令堂又能拿她怎么办?看那女子行事,分明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令堂能是她的对手么?”
秦简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事儿凶险,已经从母亲以及喜鹊、杜鹃口中打听得一切细节,从那红香手中夺回了两件可以留作把柄的东西,算是把后患给绝了。我也找了人,押着那红香坐上南下的船,一直盯到她家为止。若她当真敢泄露口风,我也不至于束手无措。如今我与她双方都投鼠忌器,自当知道该怎么做,想必日后也能相安无事吧?”
赵陌听得摇头,啧啧了两声。秦简终究是个心地善良、为人正派的读书人,下不了狠手斩草除根。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赵陌更不会教唆秦简做坏人。他只是对秦简说:“这事儿我会替你瞒着含真的,但你也要小心看好了你母亲,别叫她再犯事了。还有,杜鹃与喜鹊二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合谋干出了这种事来,也是以下犯上。你真能容得她们风光体面下去?”
秦简淡淡地道:“对她们,我已有了腹案,只是眼下并非好时机罢了。”
赵陌点头:“既然你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问了。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开口。我手下有人,行事总比你方便些。我可不希望我妻子的娘家出现什么儿媳杀公公的丑闻,闹得永嘉侯府也要名声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