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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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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真不考虑?”

    穆镜迟抬头敲了敲我脑袋说:“先用餐。”

    我朝着他身后的王淑仪,我无声冷笑了一声。

    我低头继续扒着饭。

    这顿饭很快便结束了,到达晚上,周妈正要给穆镜迟端药上楼,我立马从沙发上起来,对周妈说:“把药给我,我送上去。”

    周妈有些讶异了,没想到我今天会这么懂事。

    我没有理她,几乎是从她手上把药夺下来的。

    等到穆镜迟书房,他果然在里面处理公事,我清了清嗓音,然后缓慢朝他走了过去,学着仆人轻轻把那碗药放在了他手边,他没发现是我,朝我伸出了手,我愣了几秒,以为他是要我拿药,我便赶忙把药碗放入他碗内,谁知道下一秒他却说:“账本。”

    原来弄错了,我又迅速把药碗从他手上拿下来,手忙脚乱在他书桌上翻着,便随手拿起了一个和账本相似的东西,刚要递给他,穆镜迟头都未抬下,说了两个字:“错了,那是收据税单。”

    我望了一眼桌上乱糟糟的文件,焦急的问:“那哪个账本啊?”

    我刚问出来,突然发现自我暴露了,便立马用手捂住了唇,瞪大眼睛看向他。

    他像是早就发现我进来了一般,斜斜靠在椅子上瞧着我说:“连账本和税单都分不清楚,竟还来当我丫鬟。”

    见他认出来,我把手从嘴巴上拿了下来,有点生气说:“原来你认出了我!”

    他抬手捏住我脸:“以后走路轻点,就认不出了。”

    我说:“我已经够轻了!”

    他哼笑了一声,似乎是有点累,便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眸说:“替我揉揉。”

    我便很听话的伸出手替他揉着肩膀,他舒服的轻叹了声。

    一时间,屋内都没有人说话。

    我小声问了句:“你伤好了吗?”

    他闭着眼,简短回答:“差不多了。”

    我点了点头。

    他忽然抓着我手放在他太阳穴的位置说:“这儿。”

    我说:“头疼吗?”

    他嗯了声说:“有点。”他靠在那假寐了一会儿。

    当我感觉他呼吸平稳了好长时间后,我停下了手上动作,小声在他耳边唤了句:“姐夫。”

    他没有回应,我又凑近他脸,唤了句:“姐夫……”还是没反应。

    我觉得手有点累,便从他太阳穴处放了下来,搬了条椅子在他身边坐下,随手从他桌上拿了本书,靠着他无聊的翻了翻。

    这个时候,王淑仪从外面推门进来,她手上端着一杯茶,她见我在,微微愣了几秒,随即,便低眉走了上来,刚把茶放在桌上,我随手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说:“你可以出去了。”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不过就算是好了不少,可难免还是会有疤痕,疤痕并不大,只是一小块红。

    她说了声:“是。”便轻轻退了出去。

    王淑仪一走,我立马把手上的书往桌上一放,便拿起桌上的毛笔,做贼似的在穆镜迟脸上画着东西。

    他脸本就白皙,黑的一沾上,我捂着唇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我忍了忍,继续一笔一划在他脸上作画,画了好几只乌龟后,我悄悄把毛笔放下,刚猫着腰要走,一股力道拽住了我,等我回头去看,我手便被穆镜迟给抓住了,他却并未睁开眼,也没有说话。

    正当我拿捏不住他是醒着,还是没醒的时候,一股力道忽然将我一拉,我整个人便落在他怀里。

    还不等我惊呼出来,他便捏着我脸说:“竟然敢作弄我,嗯?”

    他手上拿着毛笔,便直直往我脸上来,我大惊,当即捂着脸激动大叫着说:“我错了,我错了,姐夫我错了!”

    可他哪里肯理我,控制住我扭动的身体,拿着毛笔便在我脸上落笔。

    那鼻尖冰凉凉,扫在我脸上让人觉得痒痒的,我笑得越发不能自己,嘴里却是哭着求饶说:“痒,姐夫,你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可是我话才求饶没多久,他干脆一把捏住我下巴,摁住我要去抓脸的手说:“别动。”

    我脑袋被他控制住了,没办法躲,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笔在我脸上作画,我眼睛随着他毛笔鼻尖转啊转啊。

    也不知道被他画了多久,他的笔忽然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是要手下留情,可谁知道他又顺手在我鼻尖下方添了几笔胡子。

    我瞪着他,狠狠瞪着他,瞪了他好久,瞬间我就哭了出来,狠狠捶了他一下说:“你是个坏人!”

    说完也不理他,从他怀里爬起来就跑。

    在走廊上正好遇见家里几个仆人,她们一看到我脸上的东西,一开始是一错愕,忽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见状,捂住脸又是大哭大叫,飞奔进了房间。

    后来周妈来见我房间敲门,我也不理她,只是哭,然后骂穆镜迟。

    周妈在门外说:“哎呀是你先作弄在先,怎的现在哭成这副样子。”

    我哭得理直气壮说:“我是个女孩子,我这张脸被他化成这样,还被人瞧见了,我快丢脸死了,以后还让我怎么见人!”

    周妈在房间外大笑说:“先生也被丫鬟瞧见了,他也丢脸,您就开门吧,没事的。”

    我说:“我不开,你走开!”

    到第二天早上,我才从楼上下来,也不理穆镜迟,他坐在桌边看着报纸,笑着问:“还生气呢?”

    我哼了声,不理他,吃着东西。

    他笑着翻报纸说:“难怪人人都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我继续哼了声。

    这个时候,客厅内的电话响了,接着仆人走了进来说:“小姐,袁太太刚才来电话问您今天有没有空,去她家玩。”

    我说:“又是让我去打牌吗?”

    仆人说:“是的,乔太太他们也在。”

    我看了一眼穆镜迟,他放下报纸说:“不想去了?”

    我说:“都不知道输了多少了。”

    穆镜迟笑着说:“倒是忘了。”便对一旁的周管家说:“去楼上给小姐取点钱。”

    周管家哎了声,便上楼。

    我说:“你跟我去吗?”

    他说:“袁太太的胞妹也在?”

    我说:“不在。”

    他笑着说:“女人们的牌场,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我做了个鬼脸说:“胆小鬼。”

    我到了袁家,果然袁太太他们在那里等我好久了,便赶忙将我拉到了牌桌上,这些富太太们,整天没什么事,就只会打牌,和她们打,我一直都是输,从来没怎么赢过,倒是讨她们欢喜的很。

    打到下半场休息时,乔太太烟瘾发作了,因为袁太太不太喜欢烟味,虽然有时候乔太太会忍不住当着她的面抽两根,不过今天还是起身笑着说:“我去抽根烟。”

    便朝着大厅走去。

    乔太太一走,我便也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袁太太正和其他太太说话,倒也没有注意到我,我从洗手间出来后,便去了客厅,果然袁太太正靠在沙发上抽着烟。

    我走了过去,从桌上烟盒也抽了一根,乔太太有点意外问:“你也抽?”

    我说:“偶尔。”

    她笑着说:“你年纪不大,抽烟姿势倒是蛮老手的。”

    我没有理她,只是笑了笑,低头给烟点燃,过了一会儿,我呼出一口气看向乔太太说:“听说乔太太平时很是喜欢去春兰院听子柔弹琴?”

    她脸色一下就正色了起来,瞄了我两眼,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她掐灭手上的烟就要走,我在她身后笑着说:“乔太太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乔太太脚步一停。

    我直起身看向她:“我曾经去会过子柔一回,他房间里燃着的香,正是乔太太身上的香味。”

    她猛然转身,怒目看向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掐灭掉了手上的烟,朝乔太太走了去,到达她面前后,我倾身挨在她耳边低声说:“帮我个忙。”

    她眼睛往我脸上一扫,不过她没有动,只是低声说:“你说吧。”

    “问问袁太太,她家最近一批军火走的是哪个码头。”

    她略惊讶,不过很快,她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

    有仆人走了进来,说袁太太催我们过去打牌了。

    我拍了她两下肩膀,没再说话,径直朝着棋牌室走去。

    这个乔太太,姓金,名叫雁珍,是金陵城一家药材商的姨太太,丈夫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了,倒是和春兰院的子柔来往过密的很。

    她似乎根本没料到,自己身上那腻人的香味,早就把自己暴露得干干净净,不过这些富太太,又有几个去过春兰院呢?想来是少之又少吧,就算有,也不过是彼此心照不宣,相互不揭穿罢了。

    所以至今还没人发现这个问题,乔太太估计还归功在自己瞒得很好上呢。

    我和乔太太回到牌桌上后,袁太太笑着问我们怎么去了这

    么久。

    乔太太和袁太太一直很要好,是多年的牌搭子了,乔太太丈夫就是因着这层关系,才在金陵城占了一席之地。

    乔太太笑着说;“抽了两根,时间久了点。”

    袁太太怪叫了一声说:“哎呀,你要死啦,这么抽,不要命啦?”

    乔太太笑了笑,牌桌自然又开始了,所以也没有人去注意刚才那点小插曲。

    今天打的有点晚,因为袁太太输了,不肯放人,硬拽着大家在这吃晚饭,这些太太们也都有空闲,这牌一打就打到七八点,穆镜迟往这边来了好几通电话,袁太太都不肯放人。

    到十点时,穆镜迟亲自来了袁家接人,我见他一来,连牌都不肯打了,跑过去拽着他说:“姐夫,你快来帮我,我输了好多钱了。”

    袁太太见我急成这副样子,便噗嗤一声笑着说:“才输这么点儿,就急成这副样子,你姐夫有的是钱呢,傻姑娘。”

    乔太太也在一旁搭腔说:“”快快快,让我们这些女人来赢点穆先生的钱。”

    穆镜迟将风衣递给一旁的仆人笑着问:“还不散场?”

    袁太太说:“还早呢,等会儿,今儿个不把清野的钱赢光,不准走。”

    我说:“她们都欺负我!”

    穆镜迟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着说:“我看你玩。”

    我便拽着穆镜迟去了牌桌边,不过没多久袁太太家里就来了电话,她去接听电话了,所以换穆镜迟接替了我的位置。

    我去了袁太太的位置。

    穆镜迟一上来就抓了个七筒,他一瞧着我,笑着要放不放的。

    我眼巴巴瞧着他,眼睛随着他手上的牌转着。

    他笑着问:“要?”

    我立马点点头。

    乔太太在一旁说:“哎,这可不行,可不能打亲情牌。”

    穆镜迟笑着说:“乔太太不肯。”

    接着,把七筒收了回去,打了个五饼。

    紧接着乔太太放牌,乔太太一放牌,我想着应该还没人听牌,便随便扔了一个。

    谁知道穆镜迟说了句:“胡了。”

    我错愕的看向他,便要毁牌,伸手要去拿,穆镜迟一把抓住我手笑着说:“落子无悔。”

    我说:“我偏要毁。”

    便将放给他的牌收了回来,乔太太在一旁哈哈大笑说:“穆先生就别欺负她了,她今儿都输一天了,再输下去,回家有得哭了。”

    穆镜迟之后一直给我放牌,一直放到乔太太苦不堪言苦叫。

    后来,回去倒是把今天输掉的全都赢了回来,穆镜迟见我抱着那堆钱在那喜滋滋,笑着说:“瞧你这副小财迷样。”

    我说:“你不知道我都打不过她们,连着输了多少回了,就这一次才赢了一回。”

    他替我挽起我耳边的长发说:“她们打了半辈子了,你才多久?”

    我继续喜滋滋的数着,数完后,我悉数塞入我的包内说:“不行,我要存着。”

    他说:“存我这儿?”

    我抱紧,警惕的瞧着他。

    他笑着说:“小白眼狼。”

    回到家后,王淑仪出来迎接我们,我一想到刚才扬眉吐气了一番,便忍不住和周妈说我在牌桌上,是怎么反败为胜的,怎么把那些袁太太赢我的钱,挖出来的。

    周妈说:“您去赌场还行,麻将?”她摇摇头说:“我上次陪您去了一趟,那牌。”她摇头啧啧两声,眼里尽是嫌弃。

    过了一会儿,又说:“肯定是先生帮了忙,一直给您喂牌吧?”

    穆镜迟今天心情也不错,听到周妈的话,笑而不语,只是把衣服交给王淑仪说:“我没喂,是她赢的。”

    我立马得意洋洋说:“你瞧,是吧,我说了是我赢的。”

    周妈只是捂着唇笑,不戳破真相。

    穆镜迟后来上了楼,我依旧拉着周妈和她说,我是怎么赢钱的,说了好久,发现穆镜迟不见了,我环顾了一圈后,便问周妈:“他呢?”

    周妈指了指楼上说:“上楼了。”

    我便蹬蹬朝着楼上跑去,可才走到门口,便发现穆镜迟房门正紧闭着,卧刚想推门进去,门锁了,我愣了几秒,刚唤了句:“姐夫。”

    王淑仪开门走了出来,脸有些绯红,衣服也有些乱。

    我愣了几秒看向她,她有些慌张说:“小姐。”

    我说:“你在里面干嘛?”

    我推门就要进去,不过,我手一停,朝她冷笑了一声。

    我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周妈上楼,见我本来还高高兴兴的,一会儿,就面无表情坐在那,她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面无表情问周妈:“是真的?”

    周妈有些没明白意思问:“您问的是?”

    我说:“王淑仪和穆镜迟。”

    问到这个问题上,周妈有些结结巴巴了,她说:“您为何要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

    我说:“多久了。”

    周妈说:“先生总归是个男人。”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我将周妈推开,然后出了房间,周妈跟在我身后,问着:“小姐,您要去哪儿?”

    我不理她,直接走到门口把穆镜迟的房门推开了,王淑仪正替他穿换着衣服,他见我就这样粗鲁的进来,略微不悦问:“怎么不敲门?”

    我拽住他身边的王淑仪,反手便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到了地下。

    王淑仪捂着脸。

    穆镜迟转过身看向我,冷着脸,之前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妈想去扶王淑仪。

    我指着地下的王淑仪说:“原来你们之间竟然——”

    穆镜迟说了两个字:“出去。”

    我冷笑说:“出去?”

    周妈拉着我,在王淑仪刚站稳之时,我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在王淑仪脸上,她又甩了下去,连她衣服都打散了出来,她的胸部那一点朱砂红若隐若现在那里,我看了穆镜迟一眼,又看了王淑仪一眼。

    我瞬间退了好几步,我有点不相信说:“你们、你们竟然、”

    我话没说出来,穆镜迟忽然甩了我一巴掌,他说了两个字:“放肆!”

    王淑仪立马掩着衣服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将衣服系好。

    我捂着脸站在那里,一时看了看王淑仪,一是又看了穆镜迟,我说了两个字:“恶心。”

    恶心,是的。

    我冲回了自己房间,周妈追着走了出来,她想说什么,我一把将门给甩上,把她关在了门外。

    我全身都在发抖,我抖得不行,我没想到王淑仪竟然,竟然会……扮成我……

    我发疯了一样砸着屋内的东西,周妈在外面急得团团转转,她在门外大叫着说:“小姐,您有什么话出来说啊!”

    可是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发泄着,把穆镜迟曾经送给我的项链宝石,还有各种小玩意,一一砸在地下。

    没多久,我听见穆镜迟在门外对周妈说:“让她砸,尽管砸,是我太过纵容她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抱起一个古董花瓶便朝门上狠狠砸了过去,我说:“穆镜迟,你恶心!你就是个衣冠禽兽!”

    我接着,又搬了个花瓶砸了过去。

    等一声巨响后,忽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听见穆镜迟站在门口冷笑了一声,很快,他的脚步便消失在了门口。

    我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下。

    第二天,周妈来了我房间,她端着早餐进来,见我竟然穿着睡衣蜷缩在床头,她立马冲了过来,问:“小姐,您这是一夜未睡吗?”

    我看着周妈,没有说话。

    周妈抚摸着我的脸说:“您真是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这种事情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她抚摸着我头发说:“您姐姐去世后,先生便再也未娶过,这几年因为一直顾忌着您的感受,先生也从未想过再娶,可是他终究是个男人,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

    我刚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周妈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的,可是我不想把这么恶心的事情说给她听,便只是沉默。

    周妈叹了口气说:“您不该这么任性的。”

    我说:“周妈你也认为是我错了吗?”

    周妈虽然没有说话,可很明显是认同我这句话的。

    我觉得有些好笑,我说:“我不介意他找任何女人,可唯独不能是她,她恶心,她就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他。”

    周妈说:“这样的话你可不能说,什么下三滥?您年纪轻轻的,可要注意分寸。”

    我说:“她恶心,还有那个穆镜迟!”

    我刚说完。

    房门便被人推开,穆镜迟站在门口问:“你说谁恶心?”

    我扭头看过去,一看到是他,我便朝浴室躲,他在后面呵斥了句:“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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