嗽
的动作一顿,便抬眸来看我,见到是我,他无神的双眸染着点色彩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从没见他如此过,便哭着问:“我回来看看你,你怎么不看医生啊?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
他唇角染着血,朝我笑了笑,轻描淡写说:“没事,只不过是一些小事。”
他见到我脸上的眼泪,笑着用手替我擦了擦说:“好了,都当妈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
我没有理他,只是看向医生。
医生替他诊完脉后,便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拿了药和注射器,我不知道那些药是什么,穆镜迟狠淡定,只是伸出手给他。
那医生将那枚针缓慢推入他血管里时,注射器内的药,便进入了血管。
接着,医生抽出针,用医用棉花摁压在他针孔上,他指尖顺势摁住,似乎一下子,所有都平静了。
周妈也松了一口气。
穆镜迟再次看向我问:“怎么忽然回来了。”
我抹了抹眼泪说:“我回来看看你。”
他见我吓成这样,只是好笑的说:“吓成这样。”
我还是忍不住哭着问:“你为什么不让韩医生过来,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没有说话,而是对周妈说:“小姐难得回来一趟,让厨房今晚备几样她爱吃的。”
周妈哎了一声,便退出了书房,之后佣人们也没有停留,都缓慢的退了出去。
他坐在椅子上,看向我笑着说:“又胖了不少。”
我捏了捏脸了脸:“脸一直在长胖,可是肚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大起来。”
他瞧了瞧我小腹说:“别急,以后会慢慢变大的。”
我见他脸色还是没有血色,便小声问:“你要不要去休息?”
他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竟然也没有反驳,轻轻嗯了一声,我便扶着他从椅子上起来,不知道是他太高还是他太没力气了,还没站稳整个人一踉跄,连带着我差点都摔了下去,还好,他反应非常敏捷,迅速将我搂在怀里,站稳了身子。
我的脸便紧贴着他胸口,他手护着我的脑袋,低声问:“可有事?”
我从他怀里抬眸看向他,便摇了摇头。
他也低眸看向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他也笑了笑。
他也没有放开我,也没说让我走,我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当我惶然无措的时候,他的脸忽然一点一点低垂下来,当他的唇离我只有几厘米时,我双手抓紧了他的衣襟,有些慌乱的说:“我想上洗手间。”
他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一直维持低头,唇停留在我左脸颊的位置,他忽然笑了出来说:“傻瓜。”然后拿掉我夹在发丝里的一片落叶,递给我说:“去吧。”
我看了他一眼,慌乱的松开了他,便转身朝着门外跑了去,正好在门口撞见了周妈,她问我慌慌张张跑什么,我也没有回答。
之后,穆镜迟便进了房间休息,我有些无所事事,便进了以前的房间,里面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桌上还有很多我以前最爱的首饰,莫名的我竟然还有些怀念,我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样东西,放在手上把玩着。
这个时候有佣人走了进来,在我身后唤了句:“小姐。”
我回头看向她,她将新鲜的话放入房间的花瓶内,我有点奇怪的问她:“这里都没住人,怎么还放新鲜的花进去。”
那佣人笑着说:“自从你离开家后,先生便一直叫人每天来这里打扫,放您最爱的花在房间,说是怕您有一天回家里住。”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周妈也从我身后走了进来说:“您走后,这屋子里倒是怪冷清的。”
我转身看向她,周妈手上端着一碗红豆汤,我喜欢一切和红豆有关的东西,便开开心心接了过来,正要开吃的时候,周妈慈爱的看着我问:“听说小姐当妈妈了?”
提到我这件事,我很开心的点头说:“有两个月了。”便又低头忙着吃。
周妈抚摸着我头说:“以后啊,您就是个妈妈了,可不能再随随便便胡闹了,不比以前了,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她说完,又问:“对了,袁家人对您好吗?”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对周妈笑着说:“还过得去。”
她笑着说:“那就好,我们小姐天生就是好命的人,别人怎么舍得不对你好呢。”
过了一会儿,我问周妈:“周妈,要是孩子生下来,您过去帮我带好不好?”
我满脸期待的看向周妈,她脸上无疑是开心的笑,嘴里却说:“袁家的孩子哪里轮到我带,要带也应该是他爷爷奶奶。”
我说:“我才不要她们带,我自己的孩子,肯定得我自己管。”
周妈听我如此说,便笑着回我:“好,等孩子出生了,我便过去给您带孩子。”
我开心的笑了笑,之后我又陪着周妈说了一会儿,到达晚上袁家便来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着还有东西要给穆镜迟,便对袁家的人说,要在这边用了晚餐才回去。
那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便挂了电话。
我见穆镜迟还没醒,便问周妈他什么时候会下楼。
这才刚问出来,便见佣人喜鹊进了他房间,想来大约是醒了,我也跟了过去,悄悄开了门,他正在穿衣服,不知道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我才趴在那没多久,背对于我的他,便笑着说:“进来吧。”
接着,便对着镜子理着衣服。
我见他发现我在那儿,也不躲了,便大大方方走了过来,我瞧了一眼喜鹊,见佣人还在便没有开口。
他反而知道我有话要对他说一般,便转过身含笑看向我问:“怎么?有话对我说?”
我笑着说:“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不说话,只是瞧着我。
我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他间是一方丝帕,便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下去,然后将那丝帕放在眼下打量了几眼,笑着说:“绣得不错,看来最近有不少的长进。”
他正要递还给我时,我说:“这不是我的。”
他动作停了下来,看向我。
我小声的说:“是……王芝芝的,她让我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很淡,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重新看了一眼后,便说:“嗯,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跟在他身后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王芝芝送你着这条丝帕的意思是什么吧?她是个女的,如此鼓起勇气送给你,你总要给我你的——”
谁知道,我们才走到门口,外面正好有个丫鬟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杯茶,一下就撞了穆镜迟身上。
一般这种事情穆镜迟都不会计较,谁知道他今天竟然沉声说了句:“混账东西!”
那丫鬟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先生饶命啊,先生。”
穆镜迟站在那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后,扫了眼丫鬟,没再说话,直接出了门。
我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便赶忙跨过那个丫鬟追在了穆镜迟身后,可谁知道跑得太快,下楼的时候,脚下一踩空,还来不及尖叫,走在前头的穆镜迟,将我腰身一扣,便将我稳稳的抱在了他怀里。
我有些惊魂未定,就连在楼下站着的周妈也迅速匆匆走了上来,焦急的问:“小姐,您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眼睛只是盯着穆镜迟。
他略微叱责了一句:“让你走路不看路。”
然后他松开了我,指着我说:“给我站好。”
我便立马站好,小心翼翼看向他。
他不再看我,便又径直朝着楼下走去。
周妈瞧着已经走远的穆镜迟,便小声的问我:“小姐刚才惹先生生气了?”
我立马摇头证明清白说:“我没有。”
周妈没说什么,正要下去,我立马喊住了周妈问:“我要下去吗?”
周妈拉着我说:“您走吧。”我便跟在了周妈后面,到达餐厅,穆镜迟还在生病当中,一向吃的不多,而是时不时替我夹着菜说:“听说怀孕后,袁家还请了个老师过来教你养胎,学的怎么样。”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说:“不就那样吗?讲太多我反正也听不懂,便按照自己的方法来。”
他笑着说:“你啊,无论是学什么,都不专心。”
我停下手上的筷子,笑着说:“姐夫,王芝芝对我挺不错的,她自己没生养过孩子,却像是生养过一般,教了我许多我都不懂的事。”
穆镜迟安静的听着并不插话,我又说:“她和她姐姐完全不一样,她温婉多了,人善心美,你看见今天那方丝帕了吗?那是她亲手绣的,是不是比我绣的好多了?她不仅饱读诗书,还会写……”
正
当我说的起劲的时候,穆镜迟夹了一片肉放在我碗内,问我:“最近还呕吐吗?”
我说:“好多了,感觉没那么想呕了。”
他笑着说:“这就好,我让周妈等会儿给你做点爱吃的,带过去?”
我说:“好啊。”
最后穆镜迟又问了我一些别的,我都老老实实回答着,直到最后这段饭已经用完,我才发现自己中了他的计了,我竟然被他转移话题,转移的正事都忘记了。
袁家的司机过来接我后,周妈他们都在这,我也不好再问,穆镜迟见我那副吃瘪的模样,便含着笑立在那里。
然后又替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说:“去袁家那边还是要乖乖听话,现在你已经是个妈妈了,不能再耍大小姐脾气,还有,注意点走路,现在不比以前,蹦蹦跳跳的成何体统。”
我站在他面前不耐的说:“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周妈还能唠叨。”
我见有丫鬟走了,便试图再次提起那个话题说:“哎,姐夫——”
可谁知道我话还未说出口,穆镜迟替我扣好扣子后,便又说:“东西都带好了吗?”
谁知道丫鬟从大厅内追了出来说:“小姐!您的手袋往带了!”
穆镜迟抬眼皮,淡淡瞧了我一眼说:“丢三落四这毛病倒是不见你改掉,爱管闲你倒是比谁都起劲。”
我不服气的反驳说:“你自己不也是吗?”我想到什么,便忽然伸手拽住穆镜迟衣服上的扣子说:“姐夫,后天你有没有空?”
他漫不经心答了句:“怎么了。”
我说:“我想去大剧院看戏,你陪我去好不好?”
他替戴好帽子,随口问了句:“什么戏。”
我说:“梁山伯与祝英台。”
他笑着说:“不是看厌了吗?”
我说:“这次不同,这次有我最爱的角儿。”
他似乎在考虑什么,我抓着他的手撒娇说:“你就陪我嘛,你看现在都没人陪我去看戏了,我一个人在那边待的多闷啊。”
穆镜迟经不住我撒娇,笑着说:“行吧,上车吧,外面冷。”
他这样是答应了,我便用了西方的礼仪,迅速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车上跑去。
等我已经坐在车内后,他都还没动,只是指尖长久的停在被我触碰过的那一处。
我坐在车内后,便朝他挥了挥手,让司机开车。
司机开离穆家后,王芝芝便在那焦急的等着呢,她见我回来,便迅速走了上来抓着我的手问:“怎么样怎么样?他怎么说的?”
我笑着说:“他倒是什么都没说,不过我已经替你约好了他。”
我从口袋内掏出两张票说:“后天早上八点,梨园剧院大门口,你过去就是了。”
王芝芝大喜,从我手上一把抓过了那张票,如宝贝似的捧在手心中笑着问:“他答应了?”
我笑着解着衣服说:“那是当然,不过我是用我的名义约的他,你那天直接过去就行。”
王芝芝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说:“清野,小姨太感谢你了!”
说实话,王芝芝和王鹤庆是两个性格,王芝芝单纯的如个小女孩,我被她抱了好久,她似是突然想到我还怀着孕,又立即把我放了下来,便捧着手上的票,开心的跑了出去。
我瞧着她背影,便也好心情的笑了笑,继续替自己脱着衣服。
到达和穆镜迟约定好的那一天早上,王芝芝一早就来敲我的门,无比着急的问我,穆镜迟是喜欢洋装还是旗袍,还问我应该怎样打扮。
其实我不知道穆镜迟到底喜欢怎样的女人,不过漂亮点总是没错,我便将我的洋装借给了她穿,然后
又让梳头发梳得好的丫鬟替她挽了个髻,直到王芝芝无可挑剔时,我又将我最爱的簪子替她别在了发丝上。
等一切完美后,我笑着说:“这下总不会出错了。”
王芝芝却还是有点忐忑的问:“真的没问题了吗。”
我笑着说:“你去吧,真不会有事。”
没多久司机便进门来催了,因为没时间了,王芝芝也不再停留,拿上手上的包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我站在那看了一会儿,便打了一个哈欠,回了床上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一直到晚上七点,我不知道自己抬头看时间看了多少遍了,终于见王芝芝从外头走了来,我立马起身冲到她面前问:“今天怎么样?”
王芝芝脸红红的,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又问:“可有发展?”
不知道是不是王芝芝误会了我这话有什么,她捂着脸说:“哎呀,没、没什么呢。”然后松开我的手,一脸害羞的朝自己房间跑了去。
我完全有些不知情况的站在那里,然后没多久,我便回了房间给穆家打电话,刚想问问周妈穆镜迟是否有回家,电话便被人接听,里面传来穆镜迟的声音。
他直接开门见山问:“你想打听情况?”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问,紧张了一会儿,刚想解释什么,穆镜迟说:“回来一趟,我亲自告诉你。”
接着,他便把电话挂断了,我耳边一阵嘟嘟声,我愣了一会儿,便将电话挂断了。
接着没多久,仆人便跑了过来说,穆家的车子来接我了,是周管家亲自来请的。
我愣了几秒,便跟着周管家走了出去,在车上我还是难免有些紧张问周管家:“他……回来后心情怎么样?”
周管家看向我,笑着说:“您问的是先生?”
我说:“对的。”
周管家说:“您过去就知道了。”
很明显,拒绝回答我,我也不好再问,当我忐忑着心来到穆宅后,周妈替我开的门。
我本来想试着问周妈穆镜迟回来后的心情怎么样,可谁知道话到嘴边,周管家提醒了一句:“小姐,快上楼吧。”
我没了办法,只能上楼。
到达楼上后,我站在穆镜迟书房门前局促了几秒,然后敲开了门。
里面传来他的一句:“进来。”
我推门走进去,穆镜迟正站在窗户前看向外面的花园,他背对着我,长长的影子被灯光投射在地下,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冰凉和压抑。
我硬着头皮站在那唤了句:“姐夫。”
他嗯了声,却没有回头看我,而是对我说:“桌上有样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便往桌上去看,那上面摆着一支簪子,是今天早上我给王芝芝的。
我以为他要生气,正要解释什么时。
他忽然转过身来看向我,笑着问:“真希望我娶?”
没想到他脸上竟然无一丝怒气,我呆愣了几秒,穆镜迟朝着书桌走去,他椅子上坐下,然后抬眸看向我说:“回答我。”
既然他已经问这上头来了,我也没有再打算退缩,我说:“以前他们总说,你是因为我不肯,所以便不再娶,连周妈都说我耽误了你,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幼稚,我姐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我再替她守着,也守不住,你要想再娶,我……没有意见的。”
穆镜迟听到我这样一句话,他一直没有都有动,过了一会儿,他平静的说:“还有呢。”
我说:“相比起王淑仪,我更喜欢王芝芝。”
穆镜迟拿起桌上那支簪子说:“这只碧玉簪子应该是我送你的吧,你十四岁那一年。”
他见我不说话,便知道我不记得了,他手指摩挲着簪子上的碧玉问:“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什么,除了姐夫以外。”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问,他忽然抬眸看向我说:“记得你十六岁那年,我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当时你的回答是父亲。”他哭笑不得的说:“那时候我想也许你还不明白父亲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或者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你的答案还是这样吗?”
他静静凝视着我。
我往后退了一小步,想回答。
他却又开口说:“意味着,你将我隔在了你世界之外。”
他温柔的笑了笑,将簪子递给我说:“拿去吧,以后我给你的东西,别再随便给人。”
我有些不明白,他今天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愣愣的拿起桌上的簪子看向他。
他靠在椅子上揉着眉说:“你已经成年了,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的事。”
这个时候门外有人走了进来,一开始我没看出是谁,可仔细一看竟然是王淑仪,穆镜迟在案上拟了一张折子,然后递给她说:“送去王府。”
王淑仪接过那张折子,只是一眼,她手在抖,很快,她低声回了句:“是。”
那是一张提亲的礼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