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家宴（一）

    沈老夫人被明离软乎乎的声音喊的心里也一片温软，手抚摸上明离的小脑袋，嘴里连连应着，“诶，祖母的乖乖，肚子饿不饿，祖母叫人传饭。”这就想要抱着沈明离直接进入厅堂坐下。

    沈明离拽了拽祖母的袖子，小声的说道，“爹爹，爹爹还没有起来。”祖母瞥了一眼跪着的沈暮江，说，“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想必今后的路不管泥泞还是康庄大道你都能接受。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才不管你了。”又转过头对着沈明离笑，“瞧你这好女儿，才跪一会就心疼你爹起来，放心吧，你爹能接受将来的结果，祖母就不会难为他。”亲昵的用额头撞了撞沈明离的额头，心疼道，“倒是你，来了祖母这儿以后就要好好吃饭，祖母还不信养不胖你几斤肉。”又垫了垫沈明离的小身板，“这么瘦，可叫祖母心疼坏了。”

    沈明离本就不讨厌这个和善的老人，看见她又对自己这么好，一下也没有了什么防备陌生，撒娇似的对祖母抱怨，“是马车坐的久了，屁股疼。现在好多了。”祖母玩心大发，一手托着明离的腿弯，一手去揉她的小屁股，笑道，“祖母给你揉揉，让疼痛都飞走。”说着作出扬出去的动作，像是真的带走了疲惫。

    “娘，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您腿不好，还是让我来抱吧。”沈暮江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接过沈明离。

    祖母一转身就往厅堂大步迈进，“我还不老，腿也好着呢。”她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厅堂左侧的薛妈妈，又说了一句，“今个又没下雨，白日里又出了太阳，我晒了一天，身子爽利着呢。”薛妈妈似懂非懂的接过话茬，眼角闪过一丝精光，“是啊，老夫人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定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个老货，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活多久，怕是再过十年，儿孙都要厌弃我了。”沈老夫人装作生气的对薛妈妈说道，但是嘴角眼梢藏不住的笑意。“我看以后啊，也只有你陪着我喽。”沈老夫人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将沈明离放下，又去拍了拍薛妈妈的手背。

    “老太太哪里的话，我是不爱听的。您福气好，儿孙满堂。只等着老爷归京大团圆呢，眼下三少爷又给您添了这么一个大孙女，您可得活到一百二十岁，看着她长大啊。”薛妈妈顺着沈老夫人的手就势扶助她，感受着沈老夫人不再年轻的胳膊，料想定是老人家太开心，说的高兴话，人老了，身子自然是不会有当年那么好了。

    沈老夫人被薛妈妈扶着坐到了厅堂左侧的交椅上坐下，像是刚刚见儿子和孙女的力气被耗光，现下真的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让慕川，慕海和慕河今日都早些回来一起吃个饭，往日也就罢了，各自在各自的院子吃，今日暮江回来，怎么一家人也得吃个团圆饭。你再通知一下慕溪，若是得空就来聚一聚，若是有事就免了，别伤了她与女婿的和气。”

    薛妈妈路过沈暮江行了一礼就离开了。沈暮江牵着沈明离进了厅内，疑惑问道，“怎么从未见过这个妈妈，往日里服侍您的赵妈妈呢？”沈老夫人赶忙牵过沈明离的小手，又恢复了刚刚那副小孩子的神态，完全没有薛妈妈在时的苍老神态，瞪了一眼沈暮江说道，“你和你爹都去西北几年了，哪还知道家里这些琐事。”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沈明离用那张小毯子裹住，又搓了搓她的小手，然后将她搂在怀里。

    沈暮江在她下首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一个丫头就进来给他送了一碗茶水。沈老夫人禀退了一众下人，等沈暮江品了一口那夜雨云雾茶还没咽下去，她眯起了眼睛，微笑着说道，“你当然是没见过这个薛妈妈啊，这可是皇上御赐下来的人。”沈暮江一口茶还没来得及细品慌的就咽了下去。

    “皇上怎么会给我家送人？娘您怎么没写信告诉我和爹。”沈暮江急切的问道，君心难测，皇上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有时候就是一个暗示一种隐喻。他虽然还没有对皇上有不敬之心，但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就算是有从龙伴驾之功，也不可有恃宠而骄的心。

    “写信那么动情的事，当然是说点好听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来烦恼你们父子的心情。再说了，你们父子在西北做了什么事也不一一都写信告诉我啊。”沈老夫人笑眯眯看着沈明离正在一口一口慢慢吃着软酪，眼里的慈祥更多了些。“你以为皇上对沈家一直很放松吗？天真，皇上是个明君，没有对百官的奏章言辞都当真，他自是有些人手在暗处看着你们呢。沈家当然也不例外，送个薛妈妈来只不过将这事摆到了明面上而已，她一个老人也成不了什么事。”

    沈暮江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那样明智亲和的皇上不相信他沈家的一片真心。静默了半刻。终是一语未发。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皇上想要的并不是沈家人的命。西北兵权在你爹手里这么多年，想必让他很是不安，他到底是皇帝啊。不再是那个为了国库空虚，深夜来访的年轻人了。”沈老夫人长叹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祖母，爹爹，明离肚子难受。”沈明离适时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有些失落的氛围，揉着肚子向祖母撒娇。

    沈老夫人看着空空的碟子，没注意沈明离在她和沈暮江说话的时候将这四个软酪都下了肚。有些歉意的看着沈明离难受而皱起的眉头，替她揉着肚子，“明儿是不是饿了？是祖母不好，没听见明离小肚子都叫了，还顾着和爹爹说话。”

    沈暮江略带严肃的看着沈明离，拿出做父亲的架子，说道，“饭前吃这么多小食，是又要少吃晚饭了吗？路上可以容你，到了家里可不许再这样了。”看着沈明离嘟起的小嘴，觉得女儿还是没有听进去，不像上一次专注的聆听。忍不住又开口。“你在路上少吃饭的时候是怎么和我说的，你拿你阿娘说的话堵我，说吃饭只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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