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景不长

    孤儿院孩子们的日常是没有吃的过饱，穿得过暖的烦恼的，除了艾伊尔。原因是汤姆和班森经常给艾伊尔送些吃的和穿的，连科尔夫人也经常感谢这两位伟大的先生，毕竟在这么个萧条的年代，有两个好心人的资助对孤儿院来说可太不容易了，虽然孤儿院里的每个小脑袋一天也会有一个便士的政府补助。

    另一个汤姆也沾了艾伊尔的光，他们睡在同一个温暖的小床上，左边是小汤姆，右边是艾伊尔，同样是两个黑发宝宝，可谁也不会把他们搞错不是吗？汤姆和班森到了休息日风雨无阻来看望艾伊尔，并带些小礼物，比如有瑞士的糖果，有些瑕疵的小玩具，科尔夫人的卧室里还有过了花期凋谢了的郁金香。在先生们的糖衣炮弹下，孤儿院的女士们和孩子们都会唯心地称呼艾伊尔真是他们的小天使，只要晚上艾伊尔不哭闹。

    艾伊尔是一个爱哭鬼，照顾她的玛莎小姐为此都快神经衰弱了。玛莎也是孤儿院养大的孩子，尽管快成年了，她却找不到好的工作，教会建议她留在孤儿院照顾小孩以后好接科尔夫人的班，她同意了，虽然科尔夫人还有很久才能退休，她想一个还算有身份的职业也许能让她以后嫁个好人，她还能照顾孩子呢。她给哭闹的艾伊尔冲泡些兑了水的闻不到奶味的奶粉，显然艾伊尔十分审时度势，含着奶瓶就停止了哭闹。旁边的小汤姆却是个奇怪的孩子，尤其对比了爱哭鬼艾伊尔以后，他显得更奇怪，他从来不哭，甚至他的妈妈——那个可怜的梅洛普小姐因为生他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玛莎还记得那个死了的梅罗普小姐，在一年里的最后一天里还在下雨的时候，她倒在孤儿院门口求科尔夫人收留她的孩子，她好像走了很久的路，鞋子变得和刷子一样，浓密的头发里缠结着厚厚的污垢已经辨别不出原来的颜色，脸色十分苍白，因为羊水已经破了和身上的雨水混在一起，她要生孩子了。玛莎自己躲在门后面，女人的的叫喊让她睡不着觉，透过门缝，她能看到女人毫无神采的褐色眼睛和脸上痛苦的表情，好像过了很久，玛莎的腿都站疼了，房间里早已没了声音，而那个女人留给玛莎最后的印象就是瞪大的褐色眼睛和科尔夫人最后那一句“没有结婚戒指的蠢女人”。

    哦，当然她还给她的孩子留了一个名字，玛莎摩挲着小床上的姓名标签“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科尔夫人把照顾小汤姆当做玛莎留在孤儿院的实习内容，科尔夫人总是不吃亏的。小汤姆是个省心孩子，不哭不闹，吃喝拉撒睡都会提醒你，不像个孩子，这让玛莎总是觉得这个孩子好像生病了，科尔夫人却觉得正常，总不能每个孩子都一样，她说：“比利喜欢抱着毛茸茸的东西睡觉，艾米总是待在墙壁角落，丹尼斯会将自己的手指剥得血淋淋，上帝祝福这些孩子，你看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他们没有被伦敦的天气弄感冒，没有献身在壁炉里，没有掉到水槽里，在我看来虽然汤姆没有哭，可有的是比没哭更糟糕的事情了，玛莎，你得放宽心。”科尔夫人总是有道理的。

    现在艾伊尔来了，总算是让玛莎体验到养孩子的，恩，快乐？谁又清楚呢。

    不过艾伊尔安稳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也才过了两年，经济大萧条来了，汤姆和班森赖以生存的伦敦港口关闭了，他们打算回韦斯特勒姆老家种地，好自给自足混个水饱，可这意味着他们不能经常来看望艾伊尔了。艾伊尔并不清楚经济萧条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失业，现在她的小脑瓜里只有老汤姆手上甜甜的糖果，等她心满意足的抢到了老汤姆手上的糖果还糊了老汤姆一脸的口水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这两个长辈了。自此艾伊尔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不过为了应付一些协理会的干事，科尔夫人总不会太过苛待她，也就是让她和其他孩子一样。事实上，当协理会干事来视察的时候，他们总会提前一天说一声，他们要来了，到他们去的时候，孩子们总是能被收拾得干净又光鲜，经济大萧条的时候也不例外，这也是艾伊尔唯一能吃饱的一天了。

    艾伊尔·布兰温八岁了，长得瘦瘦小小的，手腕和脚脖子细的不得了，不过有捐赠的旧衣服遮着，什么都看不出来，甚至看不出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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