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让他径直吞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辛苦郡主,臣有罪。”
雷渡揉了揉太阳穴,背后的伤口撕裂着疼,让他即使头晕也能保持着些许的清醒。昨晚他病的迷迷糊糊,恍惚间,他确实看到一个女子在他床边守着他,给他喂药。他很抗拒那股子苦味。可还没等他反抗,那股子味道竟在嘴里,变成了蜜糖般香甜。
他记得女人的手指冰凉,一直不停的在给自己换头上的帕子,他以为那是赵海棠,他以为……
雷渡低着头,冷冷的脸色里,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伤成这样,两个人仅一墙之隔,难道,她就没想着过来看看他吗?
“雷渡哥哥,干什么这么客气。叫什么郡主,怪生分的,叫我朝颜就好。”
宋朝颜红着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和外姓男子说话,心里难免也有些紧张。
“臣不敢。”
雷渡轻轻甩开了宋朝颜拽着的双手,只这么一个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他不自觉的又是一阵的猛咳。
宋朝颜的手,就这么被雷渡甩到了一边,连同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热情,也都跟着碎了一地。
“哎?大……”
“嘘!”
门口,赵海棠怀里抱着两个瓷坛子,瞧了屋内的人两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赵大小姐!”
“石头,这坛子里是外敷的草药,你拿去给你家公子敷在后背,七日便好。”
“大小姐,您不进去吗?”
“不去了,我……身份多有不便。”
赵海棠炫耀似的拍了拍药坛子。
“别说是我送来的啊!”
潇洒转身,她也想去看看他,他昏迷着的时候,可以,如今他醒了,便不可以了。
赵大小姐身份不便,宋郡主一个姑娘家却毫不介意的登门入室。
石头放下保温盅里的清粥,抱着药坛子转身进了偏厅,等他回来的时候,宋朝颜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夜深了,一墙之隔的聆香阁里,依旧灯火通明。
“大小姐,这都过了三更天了,该歇下了。”
书桌旁,赵海棠紧皱着眉毛,一页又一页的翻着账本,刘妈妈怀里抱着一件毛茸茸的大氅,轻轻的披在了赵海棠的身上。
“你快去休息吧,我再看一会儿。”
赵海棠没有抬头,她只是粗略的翻了翻往来的账目,就有这么多问题。
这当铺总共不超20个伙计,怎得每月的银钱开销都要上百两,不仅如此……
赵海棠抬手,拿起一旁的朱砂笔,在页边角的一个地方,轻轻的画了一个红圈。
翰轩茶馆,这家几乎每个月,都有数十笔小额银钱往来,虽说当铺有时候招待客人,与茶馆有交易,也在情理之中,可这大大小小的业务加在一起,近三年就有几百笔往来,上千万两的开销,这就不正常了。
这个茶馆,背后究竟是什么人?赵海棠顺着这条线,在厚厚的账本里翻了一整夜,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沈知。”
赵海棠发泄似的把账本甩在了桌子上,刚好刘妈妈抱着一盆洗脸的热水进门。
“大小姐,您这是还没睡还是起早了?”
刘妈妈把热水盆放在一旁,一脸关切的上前,接过了赵海棠手里的毛笔,轻一下重一下的揉着赵海棠的肩膀。
赵海棠仰着头,闭着眼睛,脑子却不停的缕着账本中的思绪。
当铺近些年转出去的钱,一半儿流进了鎏金山庄,那是二叔名下的产业,还有一半儿,全数记在了翰轩茶馆的名下,而这家茶馆,最大的客人,是沈知,这个不理朝政的闲散王爷。所以,他沈知究竟跟翰轩茶馆有没有牵扯,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呦,赵大小姐,一大早便在这用功?”
门口,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来,原本还闭目养神的赵海棠,猛地睁开了眼睛,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瞪着的眼神里满是不善。
“呦,今儿是吹的什么风,怎么把堂堂沈大王爷给吹到我这来了?”
赵海棠起身,并没有想要行礼的样子。沈知一大早跑过来,她可不会觉得他只是来讽刺揶揄的,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这种人。
“哼,本王的侧妃,嘴倒是一贯的毒啊。只不过本王想起,洞房花烛夜那晚,有些事情还没做……”
沈知上前两步,拉近了与赵海棠的距离,沈知呼出的热气喷在赵海棠脸色,赵海棠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这沈知不是唯恐避她不及,今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