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有一瞬间的沉寂。
众人暗自嘀咕,堂堂一个公主之尊,就算要做联姻的工具,也该嫁个皇帝太子做个皇后妃子之类,小小琅州城,纵然这几年繁华富贵了,纵然苏澈这个小侯爷兼少城主出类拔萃已闻名于天下,但毕竟也只是个小小琅州城,也毕竟只是一个偏隅一方不问政事的小侯爷。
以金枝玉叶之身下嫁,这南越皇帝与太子倒真舍得下血本。
一阵诡异的静默之后,苏言淡淡道:“今日本来还有一件喜事要分享于大家,只是因为意外实在太多,尚没来得及说。拙荆近日刚收了义女,名唤无忧,无忧在府中与犬儿苏澈,朝夕相处,对澈儿倾心已久,待过完这个夏天,他们的感情再加深些许,就打算为他们完婚。所以,苏某在此,多谢太子殿下厚爱。”
众人这才知晓所谓的另一件喜事,纷纷举杯道贺。
贺云敛眸看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如此看来,苏老侯爷是看不上本宫了。”
苏言道:“原因刚才老夫已解释过,若太子殿下执意如此理解,老夫也是没有办法,况且看上看不上也不是太子与老夫之间的事,若澈儿当真与公主有缘,只怕拦也是拦不住的。”
“侯爷的意思是,苏小侯爷与宝琴无缘?”
“公主在澈儿定下婚约之后才来到这里,自然可以说是有缘无份了。”苏言直视着贺云隐含不悦的眸光,以极其淡然的语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定下婚约之前,我们可以尊重他的决定,但婚约一旦立下,他只能从命。”
“没关系。”坐在贺云下首一身红衣的宝琴公主抱着琵琶站了起来,对着首位遥遥福了个身,婉声道:“只要能嫁得苏澈,本公主不介意为妾。”
呃----
一国公主愿意屈身为妾?
是苏澈魅力太大,还是这公主容颜奇丑,在南越是嫁不出去了?
众客目瞪口呆,目光不由一致往首位上看去。
要被嫁的当事人苏澈一直坐在苏夫人身旁,没有吭声,嘴角噙着浅浅的冷笑,有些薄凉,一手执着酒杯,缓缓啜饮着杯中酒。此时听完一国公主愿意委屈求全下嫁与他为妾,竟丝毫反应也无。
苏言没有说话,苏夫人却站了起来,她的五官秀美,一双美眸似乎无论何时都散发温柔的光芒,浅浅一笑,柔声道:“公主殿下对澈儿情深意重,愿意委屈求全,是澈儿的荣幸,只是或许公主并不知晓,苏家有家规,苏家男子历来只可娶一个妻子,并且终身不可纳妾。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苏家至今无人敢破。为此,不得不辜负了公主一番厚爱,还望公主见谅。”
众客纷纷点头,这倒确是真的,苏家已几代单传,至今为止,他们所知道的,苏家男子从未曾有纳妾一说。
众人心道这南越的太子和公主该死心放弃了吧,岂料----
宝琴对苏夫人的一番说法显然不以为然,道:“规矩是人立的,自然也可以由人来改,自古以来,一般平民百姓尚且娶一妻一妾,有权有势的男子更是三妻四妾仍嫌不足,妻妾多了才可为家族开枝散叶,繁荣昌盛,本公主如此一番心意,难道还不值得苏公子破一次规矩吗?”
南越太子贺云,坐在一旁,对自己皇妹这番话显然是赞成的,一口饮尽杯中酒,抬头望着前方,等待苏澈的反应。
澜国太子连城坐在另外一边,对他们讨论此时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低着头,一个劲地喝酒。
苏夫人显然没料到到这尊公主如此善言,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上了,放在一般女子,怕不早早就掩面放弃,这女子倒是当真不知矜持为何物了,堂堂公主之尊如此执意想嫁与他人为妾,当真是,当真是----
“当真是不知羞耻。”熟悉的娇俏嗓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转头看去,粉衣女子皱皱鼻子,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么多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她身上,不过嘛,倒也不是很生气,对着众家陌生人甜甜一笑,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人家不想娶你,可为了顾及你身为公主的尊严兼女儿家的小小颜面,才委婉地找了各种借口拒绝。岂料你身为一国公主,不知从小受了什么教养,竟连最简单的人话都听不懂,非得强迫人家娶你,你觉得自己长得很美吗?觉得自己是天仙吗?觉得自己很高贵吗?在人家的地盘上,再高贵又有什么用?人家极力想给你留面子,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非得在众宾客面前丢尽颜面才肯罢休,真不知道是南越国的女子都似你这般,还是南越皇室生出来的公主都是如此德行……”
似是小小声的一大串自言自语,偏偏在座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嘴角抽搐,想笑又极力忍着笑的表情,实在很诡异。
坐在宾客之中的月萧,嘴角始终扬着浅浅的微笑,此时终于忍不住低笑着叹了口气,而坐在他旁边的梅韵也是低着头,一脸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表情。
苏夫人偏首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发现他们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坐在座位上,唯有深藏的眼底,稍稍泄露出些许笑意,抿着唇,也坐了下来。
宝琴公主气得美目怒睁,若不是面纱遮住了脸,只怕众人已看见一张俏颜气得扭曲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出声的雪帘,怒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本公主!”
雪帘被她瞬间爆发出的惊人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一脸被冤枉的委屈,“我可没有,难道人家说得不是实话吗?温婉娴淑的气质公主,因被说中了事实,瞬间化为一头失去了理智的母狮子,公子,吓死人家了。”说着,还不忘往自家公子那边挪了挪,一副怕怕的表情。
月萧淡定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人群中已有定力不足的人,吃吃发出了笑声。宝琴更加恼羞成怒,一手抱着琵琶,另一手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对着雪帘猛地甩了过去:“找死!“
众人大惊,没料到她会如此失去理智,在人家宴席上说动手就动手,闪避之余,不由朝粉衣姑娘那边看去,也有看不过去的,欲出手阻拦,深怕如花似玉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受到什么伤害。
眼看鞭子就要扫到脸上,雪帘不惊不惧,依旧笑意盈盈,梅韵倒是稍稍扬了扬柳眉,却并未出手,月萧更是眼皮都未曾抬过一下,众人闭上眼,不忍观看----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小巧的白色酒杯自前方飞来,带着一股强劲的内力,在鞭尾堪堪要接触到雪帘俏颜时,轻轻巧巧,击上了那条放肆的鞭子,“喀”一声,尊贵而柔韧的鞭子很遗憾地断成了两截。
宝琴大惊失色,转头看去,苏澈终于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冷沉的表情,看不出思绪的双眼,手里执着刚刚回到手里的酒杯,他启唇,一字一句带着沉沉怒气:“今日是家母寿辰,各位远道而来,苏某欢迎之至,但若有人企图在此伤害苏某的客人,就别怪苏某无礼。”说到此处,俊颜突而流露出些许淡淡的不屑:“至于苏某的婚事,自有家父家母与苏某自行做主,娶妻纳妾与否容不得旁人置喙。更别说什么破坏祖上留下的规矩,无人有资格要求苏某这样做。”
“你----”宝琴贵为一国之公主,显然从来没有遭到过这样直接的拒绝,情感与尊严双重打击之下,顿时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贺云眼神一眯,慢悠悠道:“苏小侯爷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是不把我南越放在眼里了?”
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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