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者轻咦一声,堂内复归肃静。
“小家伙,你可有不同的见解?”
白衣老者轻走几步,来得窗边。
乞儿眼中含笑,却是笑而不语。
白衣老者见此,不由得心中微怒,他本是名告老还乡的大儒,于一年之前回得洛城。
瞧见家乡民智依旧闭塞,故此才自行开设这间私学,以期能泽福乡民。
今日他秉以善心,救下了这名乞儿,却不料此人所藏甚深,竟然瞒过了他的法眼,还在此藐视堂学!
一念及此,不禁探出一手,抓向了那名乞儿。
掌中元气吞吐,宛若实质,这老者竟是名贤道者!
一抓落下,乞儿被抓了个正着,不过那白衣老者却变了神色。
“这是?”
只见他嗖的一下,将那乞儿如同拎小鸡般,拎到了堂内,不待其分说,便紧紧扣住了他的左手寸口。
“内格…奇怪…”
丝丝青色的元气自白衣老者的食指没入那乞儿的寸口之内,又徐徐沿着中指流回到了那白衣老者的掌中。
乞儿脸上神情逐渐扭曲,忽地双眼一耷拉,竟然脑袋一斜,昏睡了过去。
白衣老者伸出宽大的手掌,一把扶住了乞儿。
“元先生,他这是……”
秦素心站了出来,眉眼低垂,楚楚地问道。
白衣老者沉吟一声,道:“逆五行,颠阴阳,此子能活,当是天大的异数。”
“他是逆生者!”秦素心惊呼一声,“那他是……”
“不,他不是。”
未待秦素心话说完,白衣老者否定了她的猜测。
堂内众道生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二人所谈为何物。
白衣老者唤过堂外两名小童,在二人耳边低言几句,转眼之间,那两名小童便不知将乞儿搀扶去了何处。
琐事纷扰,来得快,去得也快,课堂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白衣老者踱步于堂间,谈神论道,神采飞扬,讲到妙处,堂间道生均不禁眼前一亮,伸长了脖子,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个字一个词。
不过在此之间,却有一人的眼神时而飘忽,时而低垂,秀眉微蹙,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白衣老者余光所见,正是那秦素心,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逆生二字,对于洛城秦家来说,就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阴霾。
堂内舌灿莲花,妙语连连,堂外乱云低薄,急雪飘飘。
至白衣老者授课完毕,堂外已经堆起了厚厚的积雪,整个洛城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之中。
居高俯瞰,一座宅院张灯结彩,在这一片白色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门前,一人高的灯笼上均写着一个个大大的“秦”字。
天色已然昏暗,那“秦”字在灯火摇曳间,折射出刺眼的金光,竟是贴了金的墨字。
而此时,元明私学的宅门已然大开,众道生三两成群,拜别白衣老者,各自回了家去。
门前早已有小童备好了车马,只待秦家小姐出门。
“元先生,那名少年……”
一名丫鬟扶着秦素心出了私学,只见此时的她,在白雪的映照下,脸似乎显得更加苍白了。
白衣老者微微一叹,道:“秦小姐请放心,那名少年我已安排妥当。”
“可我想……”
秦素心朱唇半启,欲言又止。
白衣老者心通眼明,自然知晓眼前这名少女的心思。
道:“今天乃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我看还是择日吧。”
秦素心垂下了眼帘,神色略显失落,转身起步,入了马车。
白衣老者一鞭在手,驾着马车扬长而去,不刻间便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中。
但就在马车刚刚消失的一刹那,元明私学门口,那在空中飘零的雪花忽地一凝,好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搅动了一般,出现了一个斗大的风旋。
搅得雪花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好似一朵雪莲花,久久不落。
不过此时门前空空,宅门早已合闭,此等异象自然便也无人发现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白衣老者驾着马车,从东南至西北,整整穿过了整个洛城,才叫住了马儿,停住了车身。
抬眼望去,红灯高挑,一个诺大的宅院出现在了马车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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