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咿咿呀呀的胡琴声响起,街头又添了新来的卖艺人,林挽歌循声望去,一位约莫六十岁的白发老者正坐在木凳子上拉响胡琴,炭黑色的琴弦随着右手臂的摆动划出凌乱的曲线,另一只粗糙的手则灵巧地在内外弦上下跳动,琴声时缓时急,哀怨悲鸣。
林挽歌对胡琴的声音颇有好感,更确切一些说的的话是有一种熟悉感。她情不自禁地向老者靠拢走近,才一晃眼,闹市的喧嚣仿佛被禁锢在了她的耳外,唯有如泣如诉的胡琴声纠缠和回旋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小姐,小姐,绸缎铺在那头,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耽误了工夫,我怕老爷怪罪。”流苏急了,一把拽过林挽歌的手,想要把她拖过去。
“啊?好,那我们过去吧。”林挽歌这才回过神来,余光转向另一头的绸缎铺。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穿过熙攘的人群,林挽歌二人来到绸缎铺前。
“也不知道店里的余师傅做了些什么新鲜的样式,可一定要有荷花和芍药才好,否则我一定要缠着余师傅给我画上两幅。”林挽歌对着流苏说道。
“哟,是林家大小姐啊,里边请,小姐今天是想裁制两身新衣服吗?”店里的小伙计立马就迎了出来。
“不了,我们就想看看店里新出来的手绢样式。”林挽歌应道。
主仆二人走到柜前,被叠得很整齐的手绢就放在透明的玻璃橱柜里,四季的花色在这里都开了一个遍,阳光活力的樱草黄、温暖清新的草木绿、恬静淡雅的茱萸粉、热情夺目的火焰红……荷花和芍药这两种花样也正好都有。
“林小姐看手绢吗?”余师傅从里头的屋子里拐了出来。???“嗯,余师傅,这两幅荷花和芍药的底稿还在吗,可以借我用上几天吗?我想叫府里的柳妈给我绣,她绣得好,当然做手绢用的布料还在你们这里买。”林挽歌询问余师傅。
“可以的,林小姐能瞧得上鄙人的画作就好,荷花清雅,芍药热烈,这可是两种水火不相容的花呢。您去那里挑一挑做手绢用的布料,我去里屋帮您找找原来的底稿,一定不耽搁您的时间。”余师傅答道。“好嘞。”林挽歌笑得很开心。
绸缎铺的料子多,样式也繁。林挽歌挑花了眼睛,虽有流苏在一旁催促,但还是过了半个时辰才从铺子里头出来。临走之前林挽歌还不忘对着太阳细细地欣赏两幅底稿,浓墨重彩之间就勾勒出光与影的交相辉映,傲然高洁的荷花蓬勃向上,娇艳柔美的芍药缠绵难舍。
“小姐,这日头已经那么毒了,咱们得赶紧回去啊。”流苏很是着急。“好,好,好,我的小流苏。”林挽歌一边将借来的底稿卷起来握在手里一边应着流苏。
黑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两条麻花辫子一碰一甩,林挽歌的脸颊已经微微有些发烫,额前的碎发才被闷热的夏风吹起又被密集了的汗珠摁下。主仆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穿梭在人群里朝林府赶去。
“啊。”突然,急忙赶路的林挽歌和一位身着白色西服的男子撞了个满怀,林挽歌一头栽倒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见状立刻就放下了手里老藤编制的行李箱,用力地接住了失去控制直往上扑的林挽歌。林挽歌惊恐之余还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波浪鼓来回晃动的声音,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这是谁家的小姐?走路怎么这么莽撞。”男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林挽歌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越发滚烫了,慌忙从男子的怀里抽出身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些急事赶着回家所以才乱了脚步撞到了你。”
林挽歌不敢抬头看男子,低着身子连鞠了好几个躬,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另一名男子的声音:“南君,怎么了,这位小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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