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秋回过神来,转了身子看着南淮与南栀的背影,又在原地逗留了好久。
日渐西移,后厨也忙活起来了袅袅的炊烟,吃完晚餐后再慢慢睡去,这便又是一天打发了日子。
第二日清晨,天上白白的,看不出一丝的云彩,又或者说是全都是云彩吧。丫鬟催促着各房起来,吃完了早餐,顾家一行人坐着已经备好了的马车前往虞东诸葛山上的云香寺里祈福。其实虞东镇上是有大的寺庙的,只是顾老爷宠着唐婉秋,每每到寺庙祈福必定选去云香寺里,这倒让姚媚叫苦不迭,迷糊了两个眼珠子还在马车上狼狈地补着觉:“老爷,怎么每次都去云香寺呢,媚儿不想去了。”
“山深庙堂灵,你还想不想让南淮与南栀将来有出息了?”顾老爷皱着眉头瞧着一旁的姚媚心生无奈。
“好,好,都听老爷的。”姚媚的声音变得抓不住的弱。
后面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是唐婉秋、顾南君、韩冷三人。
“南君,你可还记得你云香姨?”唐婉秋问道。
“记得,云香寺里的云香姨。”顾南君笑笑。
是啊,云香寺里的云香姨,唐婉秋嫁给了顾老爷,云香也跟随了过来,只是她没能在顾府里陪着自己。毛竹深林之处,她站在寺门的牌匾之下,笑着对自己说:“婉秋,你瞧,这里叫做云香寺,而我又叫做云香,云香可不是要住在云香寺里的吗?”于是云香便在寺里做了个做饭食的杂事,直至现在。
再后一辆马车里坐得是那对双生子和一些贴身的丫鬟,两个顽皮的孩子坐着马车也不消停,在丫鬟的腿之间嬉戏打闹。
“小小姐,小少爷,快别闹了。”
“巧慧姐姐,你给我抓住哥哥,我一定要勾一勾他的翘鼻子。”
山路窄且小,杂草丛生无人理会,一片片毛竹林掩映了上头狠辣的的阳光,笼了一块大好的阴凉之处。远处,一间小小的寺庙披了身黄色的衣衫,吊了一顶顶飞檐翘角坐落在山腰之上。
云香寺,终于是到了,寺庙地处偏僻,许久都未有人修缮,矮矮的寺墙剥落了浅黄的壁纸露出了原本灰白的砖石,被漆成红色的寺门之上,青铜制的狮子头张开了獠牙被人扣响,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吱呀一声,寺门打了开来,一个慈眉善目,包着藏青色头巾的妇人探出了头来,正是云香,她手里跨了个菜篮子好像是刚从菜园里采了菜回来,看了顾家一行人,眉眼含笑:“是婉秋啊,你来了,里边请,顾老爷,三姨太。”
“云香,你瞧,是谁回来了?”唐婉秋将右手边的顾南君推了出去。
“香姨好。”顾南君瞧着眼前的云香,虽是较几年前清瘦了许多,却依旧和从前一样秀丽又端庄。
“哦,是南君啊,三年都没有看见你了,如今一见,已长成一个大人的样子了。”云香放下手中的菜篮,伸出手去,慈爱地摸着顾南君的前额。
顾南君微低着头,轻轻地笑着。
深山里的云香寺很是清净,没有什么人影走动,寺里的大师穿了身赤色的袈裟,正将一柱香插进香炉之中,黄色的香柱之上燃起了丝丝缕缕的香烟,升腾着化入了无穷无尽的白日天云里。
顾家一群人走上前去,与大师行了个礼,便踏入了高高的门槛,威严肃穆的经幡中央一尊尊神佛宝相庄严,膝下的蒲团上绣着精美的荷花图样,是开的最为繁盛的时候,一针一线里面掺杂了闪闪发光的金粉,被一圈圈不知名的花卉刺绣包围起来,试问空门清净心,莲花不著秋潭水,唐婉秋知道这是云香的手艺。一叩一拜之中,众人将心中的祝福与忏悔向神灵告知。
曲径通往幽处,韩冷避了众人独自前往去找大师:“大师好,小女子想问我今生的姻缘如何?”
大师笑道:“佛曰,缘为冰.?我将冰拥在怀里,冰化了,我才发现缘没了。”
韩冷觉得大师是在说自己太过珍惜自己与顾南君之间的缘分,思索之间便来到了院里的竹林边上,大大小小的陶瓷罐子被置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笔直的毛竹摇满了一树的细长叶子修长又挺立,竹密不妨流水过,潺潺的山泉水正在其中淙淙作响,山高岂碍白云飞,片片游云怡然自得。天王殿前,两组雄壮的石狮子看门坐镇,景致的双龙盘于门洞之上,一个个藏蓝深红的木雕嵌在壁中,人们总在祈祷天地风调雨顺却总也摆平不了自己心中的爱恨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