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时刻,罗兰区,格洛维亚医院的一间icu病房内。
阳光透过纱帘的缝隙溜进房里,天花板感应灯的光芒业已淡去,微尘好像温泉里调皮的嬉水精灵,在窗边一线金光里来回游弋,飞舞。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金属白的地面如银镜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再配上心电监护仪规律的蜂鸣,某种程度上让人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整个房间共有两张床位,靠近窗户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年龄在18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面目清秀,五官俊朗。看得出,如果他不是躺在病床上,埋在一堆电子仪器中,一定是位活泼开朗,有着阳光笑容的大男孩儿。
只是,此时此刻,呼吸器覆盖了他的口鼻,头皮电极黏住双鬓,无人注射机内的营养液顺着导管慢慢流进腕部脉管。
雪白的棉毯轻轻附着在他的身上,盖得非常整齐。脸颊亦是白白净净,红润光泽,看不到丝毫油脂与灰尘的痕迹。他睡的很安稳,就像一个专注的孩子。
病床左侧靠近窗户的一面坐着一个女孩儿,她将头埋在病床的棉毯上,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在一片纯白中摊开。柔软的阳光透过纱窗泻下,在黑与白的世界里漫上一层温暖的金黄。
女孩儿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是黑色牛仔裤。简单,朴素,一如她淡雅的鹅蛋小圆脸。一丝微风拂过,纱帘如水般流动。女孩儿偏了偏头,侧脸枕在右手臂弯里,试图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或许是嗅到了阳光的味道,她平滑细致的鼻翼轻轻抽动几下,明媚灵动,如珠玉落盘。一缕发丝滑下,垂在精致的脸上,为眼前静谧的画景平添一抹慵懒。
女孩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似做着一场美梦。不过她额头不时微微蹙起的双眉,又清楚的表露出一种力不由心的疲态。
“哗。”纱窗舞动,如同滩涂的浪涌,轻轻拂过女孩的后背。终于,她的嘴唇动了动,慢慢撑开双眼。
“天亮了啊……”女孩儿发出一声呓语似得呢喃,用带着累累伤痕的手拢了拢调皮的长发,懒懒地弓了弓腰,抬起头,望了一眼床头的大男孩儿。
“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小芸想听你说话了。”
唐芸静静的等待着,然而,过去许久,回答只有电子仪器的规律蜂鸣。
唐林没有开口,甚至不曾动一下,依旧是沉睡不醒,毫无所知。
“哥,这已经是第十六天了吧。”唐芸抱起他的手,慢慢贴近自己的脸:“哥,你摸摸看,是我,小芸。”
唐林的手很温暖,但却是那么的无力。唐芸往前蹭了蹭鹅蛋小脸,将整个头都埋进他的掌心:“哥,你睁开眼看看我,要不刮刮我的鼻子也好。你忘了吗?揉小芸的头是大哥最爱做的事,你说他是大哥,占领了一号高地,你是二哥,理当占据二号高地,额头下面是鼻子,以后见面就刮小芸的鼻子好了。”
“那时我说,我才不要,被你刮塌了,一个塌鼻子小芸,那多难看,以后嫁都嫁不出去。你说等你从军校毕业,就是大人物了,就算养小芸一辈子都不在话下。”
“哥,你刮吧,刮吧,我保证不躲了。哥,我求求你,你动一下,哪怕勾勾手指……”
“呜,呜,呜……”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帘,由唐芸微微抖动的眼眶中滚落,然后在唐林的手指处拐了个弯,落在洁白的棉毯上,洇出点点湿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