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脸上看来看去,却不说话。
他笑道:“石头,看什么呢?”
“李伯伯,你长得好像一个人。”石头道。
“伯伯这么丑,谁会像我啊?”
“真的,刚才我们看见,外面城墙上有个人的画像,和你可像了!”石头道,“秋月,你说是不是!”
他心里吃惊,不动声色道:“你吹牛吧,城墙上怎么会画人?”
秋月插话道:“李伯伯,你别听他瞎说!我爹和舒伯伯说,你对我们可好了,怎么会是坏人呢!”一把拉过石头,蹦蹦跳跳跑出去了。
仰纯丞知道孩子们看到官府张贴的通缉画像了,暗暗惊慌,搓麻绳的大手都有些颤抖,可是后来见舒正琦他们绝口不提此事,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才放下心来。
这时,他听了两个孩子的哭叫声,心想:“原来舒正琦他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们没有报官,不就因为相信我是好人吗?就冲这份情义,我今天一定要保得他们周全!”想到这里,不禁胸潮澎湃。
舒正琦也已经认出他,大哭道:“仰、仰——李、李大哥,他们要杀孩子,快救救孩子,快救救孩子!”
仰纯丞扶起两个孩子,走到舒正琦和文墨世的跟前,把他们从地上拉起来,道:“舒兄弟,文先生,不要怕,今天一切有我!”
那些饥民听了这话,才知道他不是鬼魂,又见他单枪匹马,赤手空拳,马上仗着人多势众,从地上捡起木柴,“哇哇”大叫,围攻上来。
仰纯丞功夫高强,哪里将饥民们看在眼里,一顿拳打脚踢,早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鬼哭狼嚎。
那个领头的饥民不知好歹,骂骂咧咧,扔了菜刀,抓住一根木柴,朝仰纯丞狠狠刺来。
仰纯丞恨他毫无人性,抓住木柴轻轻一带,将他连跑带跌拖到跟前,抓住衣服随手一扔,那饥民便“啊啊”惨叫,腾云驾雾一般,飞到院墙外面去了。
饥民们吓得目呆口瞪,抱头鼠窜,转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舒正琦等人满脸是泪,齐刷刷跪在雪地上,感激道:“多谢李大哥救命之恩,多谢李大哥救命之恩!”又拉过孩子们磕头。
仰纯丞急忙上前搀扶他们,道:“舒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
众人又磕了几个头,才哭着站起来。
仰纯丞给舒正琦、文墨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道:“咱们住一块,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和我客气什么!”
众人一边哭着,一边不住谢恩。
“既然大伙都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不瞒大家,我就是朝廷要找的钦犯。”仰纯丞道,“你们要是不嫌弃,往后还叫我‘李大哥’,孩子们还叫我‘李伯伯’,好不好!”
舒正琦擦干泪水,哽咽道:“李大哥,你不要这样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又叮嘱众人:“大伙都听好了,李大哥不姓仰,他还是咱们的李大哥,谁也不许说出去!”
众人一边点头,一边哭道:“知道了,谁也不许乱说!”
仰纯丞叫他们进家,自己大步走出门来,找那个扔出墙来的饥民,可是到处都找遍了,也不见影子,想必是被饥民们救走了,不禁惴惴不安。
他转身走进院子,搬过两块大石头堵住院门,走进偏房时,见舒正琦他们在收拾满地的锅碗飘盆,便打了一盆水,将脸上的烟灰洗干净,又帮他们将东西收拾好,才各自回房安歇。
第二天,他一直忐忑不安,怕出什么事,可是转眼天色快黑下来,都没有动静。
黄昏的时候,他登上教堂围墙边的那座穹顶塔楼,凭栏而立,默想心事,只见外面的荒地上有几个孩子放牛,不停追逐玩耍,十分热闹。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担心东窗事发,连累好友郑亦侠,心想:“恩铭为了救我,已经从宫里贬出来,我要是再连累他,就太对不起他了!”不禁叹一口气。
忽然,他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响动,竟然是熟悉的军阵鼙鼓之声,急忙看时,只见西门方向旗帜蔽天,金甲遍地,流水般走来无数八旗官兵,不到一会儿,便从教堂围墙外面的大路上列队走过,吓得那些放牛的小孩远远躲开。
他吃了一惊,伸长脑袋一看,最前面是几百骑兵,鲜衣亮甲,联辔而过,然后是一对对军牢快手,举着“回避”、“肃静”的仪仗牌子,一面绣着“钦差”大字、迎风招展的白虎大纛之下,八名健勇抬着一顶银顶皂帏的大轿走过,最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全部头戴红缨暖帽、身着黄衣棉甲、腰悬步战短刀,步声齐整,阵势浩大。
他一看竟然来了钦差大臣,而且统率的是正黄和镶黄两旗的八旗官兵,更是惊慌,不知道县城里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