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才一边漫无目的的走在这繁华的都城里,一边满眼新奇的到处张望。帝都的繁华岂是一日半日就能尽收眼底的?直到屋檐上缠满了炊烟,腹内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吴秀才才觉得饿了,可是离家的时候本就不多的银两也在昨晚投宿时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区区两个铜板。
一抬头,正看见路边有个面摊,刚出锅的面,带着原有的香甜,顺着吴秀才的鼻孔,侵入整个早已饥肠辘辘的身体,身不由己的就被香味勾到了面摊前。
“店家,一碗面多少钱?”吴秀才站在摊边,看着一位忙上忙下的小二说道。
“客官您里边请。”小二一只手拿着桌子上没来得及撤走的剩饭,一只袖筒已经开始擦拭着桌子上洒落的汤汁。“客官,我们这有牛肉面,猪肉面,鸡肉面,不知你想吃那种?”
“噢,小生从小不喜荤腥,你这里可有素面?”
“有有有,素面四文钱一碗,客官你稍等片刻,一会儿就给您端来。”小二说完,正欲扭头走去。
“哎,哎,店家,店家,适才刚刚进这皇城内,一路跋涉,身上有些累了,吃不了一碗面,店家你能否两文钱卖我半碗?”吴秀才忙叫住小二说着。
“呵,原来是个外地来的酸秀才,我刚才第一眼看你,衣衫褴褛,身无半金的样子,一猜你身上就没多少银两,想吃便宜饭?没门!”小二一改之前殷勤模样,两手叉腰。
“你一破烂书生不好好在家里种地放牛,跑到这京城干啥?莫非,你也是来应届考试的?”
说话间,随着小二嘴一张一合露出独一只硕大的门牙。
“就你连一碗面都付不起,还想飞上高枝做凤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寒掺样。”
小二越说越有劲,这京都之人都是如此喜好讥讽别人吗?吴秀才脸愈发红了,红到了本就被冷风吹的有点残破的耳梢,人纵然有万般才能,一朝囊中空,万般才能便永无见日之时。
“店家,你休要再说,我不吃便是了。”吴秀才起身,决定马上远离这是非之地。
“诶,臭要饭的,小爷我心地善良,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穷苦人家了,这碗面,赏你了。”
店小二依旧露着那只龅牙,只是手里刚刚收走的残羹冷炙此时举在了吴秀才的眼前,拇指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的没过饭食,依稀还能看得见未经修剪指甲里的泥垢。
“吃啊!小爷我平生最是乐善好施了。”
吴秀才望着这一幕,如果刚刚说是因为囊中羞涩受到刁难,那么现在好似一把大锤将他筹划半生的豪情壮志彻底砸的稀碎。见吴秀才不为所动,店小二得寸进尺,一步跨到吴秀才眼前,一只手扣住吴秀才干裂的唇齿,顺势将剩饭倒向吴秀才干涸许久的喉咙里,这一行为是如此电光火石,是如此令吴秀才想不到,天子脚下还有如此恃强凌弱的恶行。
“放开我,放开我,快放开我。”吴秀才挣扎着逃脱店小二的摆控。
“小二~给我再添些面来,再拿瓣蒜。”不知座下哪位客人喊到,终是打断了这场闹剧。
“好嘞!客官,我马上来。”店小二扭头回答着,“面也吃过了,言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公子你慢走啊。”
店小二扭头戏谑的看向满是狼狈,正拿着袖筒擦拭脸上汤水的吴秀才,说罢小二就忙活去了。
吴秀才目光呆滞,动作机械的只顾擦着脸上的汤水,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身无分文?先是青梅竹马另结良夫,今日又害的自己一介斯文,颜面扫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吴秀才也有心也有肝,也会怒,也会妒,可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是。末了,自己心里宽慰了一句,天将降任,我只有忍下一时之痛,一时之辱,会有一雪前耻的日子的,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