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记得,这个地方对三公子很危险,三公子不适合呆在这里。
她至少还是关心他的,这一点,令月映华多多少少有几分欣慰。
他轻拍她的手:“我不会有事的,你也要保重。”
红妆微笑:“嗯,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句话,她的意识又迅速远去,双眸里的光泽,正在一点点消失。
月映华知道她又要昏迷过去了,俯头,在她的头发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再见了……”
这真的是最后的告别了。
生离死别,真的只是转眼的事情。
红妆昏迷之前,听到了他的话,含糊地道:“再见……”
而后便没有了意识。
月映华伤感地扶她躺好,给她盖上薄被,又在床边坐了许久后,才黯然离开。
没有人愿意面对生离死别,可也没有人可以逃避生离死别,只要活着,就得忍受,就得习惯。
这一夜,红妆都没有再醒过来。
次日,天刚亮,月映华就带着女扮男装的虹佑,还有几名心腹高手,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离开这条巷子,远赴北涯关。
他留了小龟保护红妆。
小龟其实也不想去又远又偏又民风粗犷的北涯关,他喜欢郦央的风物繁华,恨不得在这里好好玩上好多天。
他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小就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孤儿,对生离死别这回事,早就见多了,而且,他对红妆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触,除了有点担心他的主子。
不过,他相信他那个狡猾狡猾的主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所以,他惆怅了一会儿后,跑出巷子,买了几个香喷喷的、刚出锅的肉包子回来,坐在门槛上,津津有味地吃着。
“你吃什么呢?”红刃闻香赶到。
小龟抬头瞅了她一眼,招手:“坐坐,我分两个给你吃。”
红刃与他同坐在门槛上,拿了一个包子,边啃边道:“你不跟你家公子去吗?”
月映华到危陕关时,她已经在大顺境内了,此前并没有见过他,自然也不知道他就是当今太子。
小龟道:“我要留下来保护红妆姑娘嘛。”
红刃给他白眼,一脸不屑:“就你这样的小屁孩,还能保护梁先生?呸呸呸,吹牛呢!”
小龟不服气了:“我年纪比你还大呢!你就一个小女孩儿,瘦不拉叽的,还敢瞧不起人?告诉你,本小爷是武林高手,深藏不露,一招就能撂倒你,你别这么没眼光!”
红刃也不服气了:“我学武快两年了,梁先生说我学一年抵得上别人学两年,普通大人都打不过我,你别小瞧人!”
她第一次遇到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人,两人也都没有什么同龄朋友,又都是从小流浪的,碰面以来就争吵不断,经常有事没事地凑在一起拌嘴,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能吵上好久。
当然,他们吵得再凶,闹得再厉害,也会很快就忘了前头的恩怨,然后结下新的恩怨,乐此不疲。
小龟抬起下巴:“哼,你学得再久,也打不过我!”
红刃瞪他,挥了挥拳头:“你再小看我,我就揍你啦!”
小龟将嘴里的肉馅吞下去,卷袖子:“做得到就试试看!”
红刃冷笑一声,冷不防一个拳头过去,真的打中了小龟的脸。
小龟捂脸,大叫:“你真的打啊?”
红刃道:“本姑娘不说假话!”
小龟道:“虽然好男不跟女斗,但你这个小女人需要教育,我也不客气了!”
当下,两人就在院子里打起来。
其他护卫本想劝架,但想想,他们这年纪是狗都不理的年纪啊,她们管这些麻烦事做什么呢?
当下,一个个都视而不见,随便他们打。
两人越打越上瘾了,就跟小孩子打架似的,抱在一块打,赤手空拳,不亦乐乎。
红妆悠悠转醒,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谁,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院子里的动静,传到她的耳里,她端着水杯走到窗前,看到红刃和小龟缠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样儿,愣了一会儿后,她微微一笑。
她一直在烦恼如何安置红刃,但现在,红刃不是有了很好的去处吗?
小龟是个机灵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而红刃也是个好孩子,有足够的潜质,她若是跟小龟一直侍候三公子,不是很好吗?
三公子是个不错的主子,看在她的面子上,他一定不会委屈红刃。
就这样吧,她会写一封信给三公子,让三公子暂时收红刃为侍女,待红刃成年后再由她自行选择未来的道路。
如此,她真不再有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