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午四点,可是毒辣的日头仍然寸步不离。
从小到大唐阳羽都以为雷州的夏天才是最热的,没想到他错了,大错而特错,京城的热才是真正的热,硬热,闷热,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丁点水汽。
雷州尽管太阳很毒,但因为临海所以总还会有凉爽的海风袭来。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衫,严格讲这里还是国宫范围,街道并不宽敞,两边依然是房门紧闭造型古朴的高墙大院。
突然前面一扇红色铆钉木门里走出一个气质非凡的白发老者,手里捧着一个十分讲究的朱漆方盒,步履有些蹒跚,精神状态很不好,甚至眼窝里还有泪花闪现。
走着走着脚底拌蒜一个趔趄就向着唐阳羽的方向摔了过来,唐阳羽赶紧伸手一把将其扶住,“小心点,老先生。”
白发老者吓了一跳,尴尬的站稳身子,身体本能的死死护住手里的朱漆方盒,但随后身体又打开,很快就绵软无力起来。
唐阳羽不得不搀着他坐到铆钉朱门前的石头台阶上,替他拍打前心捶打后背,“老先生,你是急火攻心,深放松,直起腰,深呼吸,呼,吸,对,就是这样。”
老者按照唐阳羽的引导很快就缓解过来,一脸感激,“年轻人,你是学医的?”
唐阳羽轻轻摇头,“不是,我妈身体也不好,经常会晕厥什么的,所以……”
老者由衷的点头,“好啊,久病床前无孝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孝心,难得,难得。”
说着老者站起身想要继续往前走,可是他的身体过于虚弱,摇摇晃晃差点再次摔倒,唐阳羽也不得不第三次出手将他扶住。
“老先生,我看你还是回屋里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太热了,等太阳落山了再出门也不迟。”
老者悲从心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那个朱漆方盒,“唉,我老了,真的老了,老到自己居然亲手打碎了自己最心爱之物。我花费三年时间找了国内外几十位知名的修复专家,可是到头来还是没办法修好,今天一觉醒来我突然觉得不应该在执着于过去了,东西碎了就碎了,说明它跟我的缘分尽了,还是找个好地方将它埋起来,也算是入土为安了却一桩心事……”
“可想不到我连走出去的力气都没了……唉……”
唐阳羽的心猛的一动,说实话他不是真的想去劳动力市场当苦力,那是最笨的法子,他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他要去找更好更赚钱的工作。
临时负气出走纯粹是不想看见凌雨晴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嘴脸,更不想接受她的施舍。
他身体里唐家的血统和无法压制的天分让他立刻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
唐家手艺的传承其实十分严格,甚至严苛到没有人性。
看七年,学七年,上手七年,然后经过上一辈的终极考试方可出徒,修复和铸造的手艺千百年来从来都是师徒相传没有他途!
问题是他父亲天分不佳,直到死的时候还没有出徒。所以他算是父亲意外死亡之后的临时替补弟子,只可惜那时候爷爷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好,只教了他十年便离开人世了。
那一年他只有13岁。
爷爷临死的时候留下最严厉的遗嘱,除非他以后再遇到跟唐家齐名的南派闽家的真传,补齐缺损的11年,否则绝不允许出徒更不允许出手。
唐宗放一代宗师宁可让唐家传承千年的修造手艺断代失传,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子孙未出徒就入行,那是对职业匠人这个古老行业最大的亵渎。
“年轻人,你我也算有缘,如果你不嫌弃这件碎东西就送给你做礼物吧。”耳边又响起老者诚挚的声音。
“为什么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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