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证之前,考虑到予安是要和她携手一生的人,归远决定不再对他有所隐瞒。
这也算她给予安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可以选择放手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个秘密就是,她和秦朗,从来没有相爱过。
而他们结婚的原因,错综复杂。
简略来讲,就是予安的父亲并没有过世,他当初为了抛弃予安的母亲,设计了去挖矿然后发生事故诈死的局面。予安的母亲信以为真,哀恸过度,动了胎气,最后难产,连带着予安都差点没保住。
当时只有15岁的秦朗的生活就这样被搅得天翻地覆。一直以来都和姐姐相依为命的他被迫一个人扛起养育予安的责任。
所以初中毕业之后,他没有继续自己的学业,开始去打杂工,学技术,试着给予安挣奶粉钱。
后来在维修汽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对他感兴趣的老板。
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因为这个人,秦朗得以重返校园,而予安也能够被妥帖地照看。
也通过这个人,秦朗开始积攒人脉,为创业打下基础。
哪怕后来那个人腻了,和他断了。他对那个人也没有一点怨恨,更多的情绪是感激。
但是也因为那段经历,他无法爱上任何女性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因为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那个人。那个人像他的老师,手把手教他如何做生意,像他的父亲,时不时会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会关心他的学习,甚至偶尔以家长的名义出席他的家长会。也像他的爱侣,会引导他享受,沉溺。虽然那个人做这些事情,很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给生活找点乐趣。
秦朗会让归远去教予安,也是因为通过勤工助学中心,了解了她家里的情况,生了恻隐之心。
等到真正见到归远的时候,他惊觉她的气质和予安的母亲实在太像了,明明五官哪里都不相似,但是一举一动就是能让他想起他姐姐。
所以他一直忍不住把归远当做家人。
他们之所以会匆匆扯证,也是因为予安那劳什子父亲又出现了。
从始至终,秦朗都没来得及和予安办理法律上的抚养手续。
所以他需要尽快办理,并且想法子确保即使打官司,予安也会被判给自己抚养。
归远就是他确保的法子之一。
为了让归远对他放下戒心,他才会把一切坦白,他本来还打算如果归远愿意,就一起签个合同,他会给归远适当的利益,被归远拒绝了,归远说相信他,不用签合同,反正就一段时间的事,法院判决赢了就行。
结果两个人刚匆匆忙忙扯了证,还没来得及去正式申请,秦朗就出了事。
他开车回来的路上,穿过高架桥的时候,高架桥塌了。
不知道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还是什么,予安的劳什子父亲竟然当晚也出了车祸,当场死亡。归远一直觉得是秦朗为了保护予安做的最后的努力。
她平静地讲完这一切。
应该说她本来以为自己很平静,如果不是微微发抖的手指出卖了她。
予安听完之后,说他想自己静静,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他需要自己宣泄情绪。
归远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她在煎熬的时间里等待着审判。
直到天黑透了,予安才出了房间。
他看归远还坐在沙发上,赶紧关了空调,拿着薄毯给她裹好,顺带把她抱进怀里。
吹了太久冷空调,归远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她自己倒浑然不觉。
予安把她搂在怀里,用大腿夹住她的脚,手则包裹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我们明天还去吗?”
归远没有抬头,看着身上的毛毯,讷讷地问。
“当然。”予安立刻脱口而出,说完把她抱得更紧,“当年你本来有甩开我的机会,你自己放弃了,以后都不要想甩开我。”
归远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我以为你生气了。因为这么大的事我一直瞒着你。”
予安把头蹭进她的颈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感激你还来不及。”说到这,他顿了顿,声音带了哭腔:“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情绪。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舅舅,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可能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不管是什么样子,应该都比这样的好。”
归远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一下一下亲他的头发安抚他。
他们像两棵依偎生长的藤木,互相依靠,互相支撑,无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