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雁偏过头向右看南栖,三千银发与白衣一齐风凌,南栖记得南栖从前还是一头乌黑柔软的细发。就是仙人下凡,轻轻握着他的手入的梵灵山。
那时青凌师叔总爱带些小玩意给他,然后又消失个一两天。魔界的大小事、风俗、小吃,青凌师叔也是了如指掌。直到后来出了那件事。看着南栖百年以来都在暗暗奔波劳累,君不雁很想帮上些什么。
本来这次南栖是要孤身独往的,还是君不雁把南栖给他的几件法器都塞在身上,南栖才堪堪放心他跟来。
“师尊,九方清莲真的可以重塑肉身吗?”
南栖平静的声音传来,
“能,不仅如此,你我已寻得地火风水四灵药草。就等炼化融合支撑体内元气了。”
上古封神时代,姜子牙曾用它炼得哪吒肉身,现在只有魔界圣地还遗有。
“现在魔界四方势力割据混乱,圣地这地方早已荒废,无人问津。以防万一,我把青云剑也带了来。”
青云剑中封印着魔君一半元神。是当年仙魔大战时,云凌剑一剑贯穿江锦流的丹田时,江锦流以沉睡百年和元神一分为二的代价封印的,借之天地真元灵气。但是当时战况混乱,江锦流施术又隐秘。
自从江锦流这魔界王族宗正血统的独苗死后,魔界就一直动荡,战乱不休,不然还会上演几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
本来也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找到保存得好好的原身,融合元神就得了,可这魔界祖坟也不是那么难刨的,在这风水宝地,又早有势力占领,溜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何况这是有关敏感人物江锦流的踪迹。魔界依旧还有王室追随者相信江锦流没有神魂俱灭。
“我忘不了师叔清醒那刻的眼神,师叔她之前好好的,回来后却颓唐得天天借酒消愁,师尊的话也不听劝。”
“所以要尽快了结这些因果纠纷。”
君不雁知道南栖这些年来的谋虑,对青凌和他的看护。都尽量在避之锋芒,但就是一避再避,封印解开的日子也是要到了。
“师尊,因果之事真的对修真者很重要?”
南栖苦笑:“曾经,我也不信啊。以为一切都能替她挡着。”
君不雁看着南栖削瘦背影,心想有朝一日自己强大起来,便也会像师尊那样,即使明知不可为,也要竭尽全力将自己在乎的人护在身后。
与天道对抗?
别忘了,无论是跨进修真的门槛,还是成仙,甚至成神,修真、修魔,人这些弱小的生灵都是在与天道作斗争。降下雷劫就是天地不容与你,若抗过去,就是风光在险峰,登之一览众山小。可修真界有多少人?纵使成仙成神九死一生,但他们向来不缺乏与自然天道抗争的毅力和勇气。
忽然,青云剑不安分了,嗡嗡作响。
“魔界,到了。”
迎面而来,是低沉的气压,君不雁清楚感受到灵力被压制。气息都沉闷了不少,弥漫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这就是魔界。
君不雁专注御剑,跟着南栖缓缓向低处落去。
梵灵山,山中大道。
大道石梯修得三百三十三级台阶,表仙、魔、人三道制衡,又表道心需坚,人、神、仙步步递升。
“衔云,你如今修为如何?”
“小乘境中期。”
梵灵山收两百年以下幼龄的弟子,修为能到这个地步还是不错的了。
“那可比为师当年勤奋多了。”
“不敢当,只是家里长辈督促的严罢。”
青凌思索一番,又问:“那你是如何想入梵灵山的?家中长辈可允你来?”
“梵灵山自开山以来就是天下英豪辈出之地,心之所向。但说服家中长辈,也颇费不少功夫。”
青凌若有所思,道:
“若衔云胸有大志,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来日直上青云。你道心坚定,定能证得大道,达成所愿。”
封衔云浅笑,向青凌郑重行一礼,
“弟子定不辜负师尊期望!”
也许是他笑太过灿烂,也许是阳光太过耀眼。青凌眼角微红,泛出水光来。
“什么期望不期望,只不过是师尊愿你安乐罢了。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只是别强迫自己。
不必强迫,可世道人心又如何不会强迫,未来难测啊……”
青凌的眼神里恍惚有另外一个人,探究来说,是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人。这一百年来,她似乎忘了许多,可又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师尊……”
青凌有意掩了掩面,展开折扇,
“倒是我一时感慨,胡言乱语了。天道自有法则,岂是一言两语能分较清的?”
“师尊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弟子受教。”
既然能有逸群之才,心境也是宽广的,相处也是令人舒心。倒不像那些老古板那样听到这样一番话,还不要咄咄逼人?
不久,两人终下到山脚小镇的街道。一路欢言。
突然眼帘映闯入一只修长的手。
“衔云?”青凌不禁低喊。
这手的主人停顿片刻,折掉前面的花枝,才收了回去。复递给青凌。
山脚春意正浓,街口一株株无主的无名树也都老树抽了新枝,恰好青凌仙君刚才光顾着说话了。
青凌一时缓不过神,慌乱接过花枝,嫣红在脸上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也不看看路。”
封衔云嘴边挂着笑,藏了藏身后不住颤抖的手。
往前看,酒家青旗招展,莺燕娇啼婉转。
“前面就是自流酒家了吧。”
“是,师尊在楼下吃盏茶稍等片刻。
我吩咐店家打酒,弟子上去整顿行装就来。”
“辛苦你了。”
“师尊客气。”
青凌心里的异样已褪下,现下是变得美滋滋的,封衔云人性格好,礼数家中定是教的极好,中看也中用,堪托付以大任,将来是个人物,她这便宜师尊算是个白捡的名头啊。至于教导他,还是不太敢居功。
青凌是生的美的,自顾坐一窗边的位子,就像照亮了整个大堂。青衫和绿叶疏影相映成趣。她叫了一杯茶也就淡然喝着了。
店内梵灵山入门没入门的弟子也不少,人来人往,算是山脚半个茶馆了。此时已有人注意到青凌了,只是没盯封衔云那么露骨罢了。
“那是封师兄的谁啊……”
“哪个小师妹师姐?我看不像……”
“那是青凌长老啊。”
“青凌长老?她不是休养了近百年?”
“你消息不灵通,前几月她才出山的。”
本来嘈杂的大堂在两人进来后隐隐安静了片刻,之后仍然恢复了热闹。
青凌的耳朵也偶尔听到几次关于她的名字。又是针芒在背的感觉,青凌不自在地喝着茶,偶有弟子路过问好。
这是什么时候她在梵灵山的声名也远播起来了?
也是在大堂的另一个角落。
“嗯……怎么吵死了……哦哦哦!他们来了,哪呢……
青衣、貌美、玉镯、诶…酒壶呢?”
恰巧小二把酒打好了,青凌结钱,道了声谢。
“嗯嗯,在那呢,剧情应该是到下山那了……”那人眼里精光一闪,声音极小,没人听到,几近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与他这一身玉树临风打扮有些不协调。
“师尊,已收拾妥当。”
“好,我们走吧。”
那人正犹豫不决些什么,可眼睛滴哩哩一转,嘴角勾起笑意。
暗想:“算了,再找个好时机吧。”
坐他一旁的人早就奇怪了,此时他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更是不解。
“小幕,你笑什么呢?”
他才觉失态,翻了翻手里的话本,
“没什么,就是话本里有个精彩处,突然心生好笑。”
“嗯?那本,借来我看看。”
“这呢……”
青凌师徒两人原路返回,近山脚,拐进去一片树林即是山门大道。
天近晚,晚风萧瑟,穿梭于摇曳树梢。青凌一路说了许多在梵灵山的趣闻,不过也仅仅限于两百年前的。
“至于规矩,我这两百年来都在休养,一觉醒来竟多了一百多条,其实也不是太死板,只是别碰到一个人,傅——”
青凌的话拜师以来第一次被封衔云打断:
“师尊这两百年是为何避世不出?”
封衔云视听虽受到严格监管,仍是免不了从别人口中听到些许零碎。何况这震惊整个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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