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两步款款施礼,绝无轻浮姿态,倒显出几分恭敬之意。
这女子上上下下竟是与这青楼酒馆毫不相称。苏酥心下有了计较,起身跟那素娘离去,雨泽推称自己还有些修炼功法不甚清楚要跟师傅探讨几番,苏酥想着平日里的雨泽也是个修炼狂,并未起疑。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红衣居上位、黑衣居下位,正如两人的关系,一人高高在上、一人俯首称臣。
“你为何在结界之外如此布置?为何传送法阵是传送到长梁山胤都?我答应你的并未食言,你又为何如此唬我和苏酥!”雨泽一反一贯温顺的姿态,气势凌然,然心底底气明显不足。
穷奇并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这小崽子第一个问题倒容易回答,第二个问题到有些犯难,总不能说自己是忘记掩盖这偷欢的密道吧,着实有失身份了些。
“结界外的布置我乃是一片好心,生怕有哪些瞎了眼的野兽或妖界不死心的人追杀才如此布置以示禁忌。传送法阵我自然是有意布置,只为方便你有朝一日大成之后寻我助你手刃仇人。”
“如此倒成了我误会你了。”雨泽明显并不买账,他清楚得很,穷奇那布置更重要的是要提醒他如果不遵从他的命令的下场,自从十几年走投无路之时跟魔鬼做了一场交易,他就已经不再只属于自己了。
“那当然”,穷奇毫不在意雨泽的态度,笑意盈盈,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如刀子般句句诛心,刺得雨泽心口生疼,“我都没追究你的责任,当初不过随手救的你,为了你还被妖界十大高手群殴,你这十几年通过卷轴传送回来关于小猫咪的情报却少得可怜,我可不是做慈善的,更没有闲工夫养废物。”
笑靥灿烂的如花美眷,他又怎么狠得下心来为了那不可知的目的出卖她?他和穷奇是如此的不对等,连他的目的都无权知晓。雨泽垂眸,想到苏酥时一瞬的温柔被摆脱不了命运的苦涩而取代。
两人谈了许久,久到暮日馀晖落进两人眼眸,雨泽终于起身准备告辞。
“今晚戌时五刻我在这里等你,我的承诺不会食言,也希望你如是。”穷奇起身,脸上少有的郑重。
“我明白,这十几年的栽培我断不会忘,我只希望你能无愧于我和苏酥的那一声师傅。”雨泽弯腰接近90度拜了两拜,巴蛇王族最重礼义,这两拜如十几年前那日尸山血海中那一声回答那般郑重,是最正式的谢师礼。
雨泽转身,推门,素娘早已候在门外,一如往常细心地带上门。背离,即陌路。
屋内只有穷奇一人,独享满室的寂寥孤独,暮日西沉,正是他和那个人最喜欢的时候。
雨泽犹记,那年红衣依旧,少年满身伤痕,沾满血污并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的双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扯着那人的衣袖,手臂的疼痛他无暇顾及、那人满脸嫌弃他视而不见,那双本应澄澈的眼睛不复澄澈,只有人之将死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时的坚定不移。
“求你,救救我。”
“我不救无用之人,我也不救无关之人。你可愿拜我为师、成为我的爪牙、行不可为之事?”
“好。”
一切以利益开始,却不能仅以利益终结。子落棋盘,若无路可退,便只能泥足深陷,谁都明白这铁一般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