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伤不碍事。”季意如制止冉怀,又问道:“我问你话呢,曾茂在哪?带我去见他。”
“诺。”
片刻之后,季意如便随冉怀来到曾茂的床榻前。
屋里光线很暗,看不清曾茂伤势如何,但依着空气里弥漫的浓重血腥气,可以想见曾茂伤的不轻。
“宗主。”曾茂眼见是季意如前来,还欲挣扎起身。
季意如连忙上前扶住曾茂道:“快别动。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
“属下惭愧,让宗主受伤了。”曾茂叹了口气,摇摇头。
“何愧之有啊,若不是你,我早就命丧黄泉了。”季意如轻拍曾茂肩膀道。“对了,你与几名刺客交手,可知其身份。”
“不知,但几人身手都稀松平常,不会是三桓的人。”
“我知道了,你且安心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季意如到后庭将头发重新梳理好,戴上头盔,又披上许久未穿的戎装后来到中庭。
“子泄,那个仆从呢?”
“咬舌自尽了。”公山不狃沉声道。
“自尽了。”季意如闻言冷笑道,“狠角色还真不少啊,看来有人真想‘留住’我。”
公山不狃心知季意如心中恼怒,但还是劝道:“宗主,为今之计,该是大开城门,告知鲁人有刺客行刺未遂、用以安稳人心才对。”
“有人要杀我,我差点死掉!我却还要大开城门放刺客离开不成。”季意如闻言情绪有些激动,“我有士卒五千,加上叔孙、孟孙两家兵力过万,我何惧之有!”
“孟孙自是会全力支持宗主,叔孙却说不定了,争端一起,让南蒯得了便宜不说,还会让您背上犯上作乱的骂名。”公若也连忙劝道,“宗主就此作罢吧,等收复了费邑,届时您要如何复仇,没人拦得住你。”
“别说了!我意已决,骂名又如何,南蒯又如何,不斩杀幕后之人,我决不罢休!”
“宗主、宗主!”
季意如对门口的侍卫吩咐道:“拦住他们。”
看着季意如远去,公输叙叹道:“宗主如此意气用事,今后恐怕还会再起事端。”
“今后?眼下不就是么。”公若摇摇头,插话道。
“我担心的倒不是如今曲阜的局势,而是晋国的态度。倘若是晋国以‘犯上作乱为由’攻伐季氏,到时候情势可真就危险了。”公山不狃沉声道。
“的确如此,不止晋国会伺机而动,楚国急欲东进,势必也会想着来分一杯羹。”公输叙道。
“不行,让宗主这么胡来,怕是会葬送季氏前途。等宗主离去,子泄,你去寻孟孙家宰,我去寻执政,公输司徒便留守季孙府,等候消息,如何?”公若看向身侧的公山不狃和公输叙。
“好。”二人相视一眼,点头称是。
不说公山不狃几人如何谋划,只说季意如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固执地领着一队侍卫向府门外而去。
随着耳边的呼声渐渐模糊,其实季意如也大致明白了公山不狃的意思。
打开城门便是向卿大夫们妥协,表明自己不在追究刺杀之事。同时也告知民众他季意如没死,鲁国还没有变天,得以安稳人心。
而且细细想来此事的确查不得,一查便准会与国君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说到底没有国君的首肯,那些卿大夫也没那个胆子来刺杀季氏宗主。加之昨日子家子又和国君发生了争执,更是印证了国君参与其中甚至就是幕后主使的设想。
可季意如左想右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查出个结果来,哪怕是背锅的也行。
思索间,两道少年身影便从门外向他急切地扑来。
年龄稍大一些的是季意如的二弟公之,稍小些的是三弟公父靖。
公父靖看见季意如脖子上的伤口,连忙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皮外伤。”季意如嘴角挤出一抹微笑,说着又看向公之,“二弟埋着个脑袋作甚,莫非你真出手打了司铎。”
“我没有。”公之连忙抬头看向季意如。
“既然没有就打起精神,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也无需自责。”季意如拍了拍公之的肩膀道。
“好了,大哥还要去找仇家算账。你们都留在府里,哪也不准去。”
说完,季意如便领着一众侍卫径直走到门口乘上战车往城东军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