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前面四层木楼的幌子,揉了揉鼻子,大步跨了进去。
永亨赌坊,忱州府最大的赌坊。四层高的木楼,在城中尤为显眼。幌子上装饰着金银珠宝,彰显富贵。在这里无论白夜都人满为患。
一楼十来张赌桌聚满了人。骰子、牌九、掩钱,每张赌桌赌法都不相同。公子哥们揽着女眷,在赌桌上挥金如土。普通商贩百姓攥紧钱袋子,在赌桌前转悠,他们看着公子哥们豪赌,他们都希望今天能够天佑运气,碰到哪个富家子弟手气顺时,跟着押上一二两银子。然而,当他们跟着一起赢了钱,本性贪婪,还想继续赢下去。碰运气这种事,便是赌坊最大的诱惑。
麻三进了赌坊,扫了一圈,踏上木梯上了二楼。二楼亦是人山人海,但这里赌的却和一楼略有不同。这里赌的是双陆、骨牌。永亨赌坊的一楼是给拼运气的人,二楼则是给那些自认智者的人。双陆、骨牌更多是文人墨客所喜之物。
文人也有赌徒,他们自诩文人雅致,不喜欢和有钱的公子哥、老百姓挤在一起吆五喝六。
麻三又看了一圈,他不喜欢,这种绞尽脑汁的东西太过伤神,伤神则会难以入睡,他今夜还想睡个安稳觉。况且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所以他只是踱了一圈,又顺着木梯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一张赌桌,三颗骰子,赌大小,赌的更加纯粹。马五在赌桌前已经连坐了三十四次庄,今天他手风极顺,眼前的银锭子堆成小山一般。
马五很开心,他一开心,便喜欢喝酒。此时,他正抓着酒壶,一边灌酒,一边摇着骰子。他不会觉得醉,只有这种恍恍惚惚的感觉,才是最好的状态。
第三十五局,马五名字带着五字,又是武威镖局的二当家,向来于数字五有缘。这一局志在必得,下家已经将几百两白银押在‘小’上。骰子是他摇的,他知道只要他把碗盅打开,这一局又会赢定了。
马五很开心,谁不爱白花花的银子,银子是个好东西,只要有了银子,便有了身份。马五有身份,他是武威镖局的二当家,可是他觉得这个身份不够,他想自立门户,自立门户就要银子,只要有了银子,做甚么二当家。别说武威,就是十威,百威,他都可以开起来。
马五对自己的赌术很有信心,今天他的手气极佳,他想开大便是开大,他想开小便是开小,骰子就好像是他的心。万亨赌坊三楼就有这么一个好处,庄家是谁赢谁当,万亨从不过问,只是从赢家手里抽上一成利,万亨赌坊不会输,他马五也不会输。
在三楼,他马五就是神仙,他马五说的算。
赌桌上,人人屏住呼吸,几十双眼见都盯着马五手掌下的碗盅,似乎只一眼便能将瓷碗看透一般。马五扬声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他这么一吆喝,像极了一楼万亨的庄家摇官。
‘啪’,一柄短刀拍在赌桌之上。众人俱都大惊,抬眼望去,但见一名头带斗笠的汉子,面孔藏在斗笠之下,瞧不清容貌。手按这刀柄道:“我押三个三。”那人正是麻三。
‘豹子’,几率极小,三个三,几率更小。麻三上来便押,不是疯子,便是傻子。赌桌旁围观的众人俱都嗤笑不已。
那声音冰冷嘶哑,就好像地狱里的恶魔招魂一般。马五冷笑一声,他身为镖师,大小阵仗见的多了。马五同时也是个高手,许多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人,大多已经被他掌毙。那些冰冷的言语,不过是过耳之风。
更何况赌桌上,拼的是赌术,没人会在意你的声音有多可怕。
马五道:“朋友,咱们这是赌局,赌局便是赌的银两,朋友这把刀倒是柄好刀,可惜咱们用不着。”马五道:“这局我和你不赌钱,也不和你赌刀,咱们赌命。”
马五闻言,哈哈大笑,心想这人怕是个神经病,哪有在赌桌上赌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