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月囡囡马上到家啦!”
真是难得的喜庆日子,奶奶晃着微胖的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了卧室,在那间占地不大但是塞满了“好东西”的房间里和爷爷窃窃私语起来。
尹静知道,她是去清点她的“收藏好物”了。
尹静会扒在窗口偷偷看,那是一扇不大的窗子,木制的窗户框经历岁月的洗磨已经开始腐烂,边角的地方一碰就掉了,插销已经锈迹斑斑,窗户合起来都费劲。即便这样,爷爷奶奶也不曾想过要更换,说钱袋子紧。
“钱袋子紧,但是有钱买新的电视机。”
尹月的母亲在砧板上熟练地切着菜,刀新近才磨过,厚厚的大白菜一刀切下去咔嚓响,尹静觉得那菜叶子都要弹到脸上来了,
“那旧电视机呢?”
尹静好奇。
“被你那娇贵的月姐姐砸了呗,听说是爷爷不让她看哪个台。”
尹静在窗户外仔细瞧着,奶奶把沙发上堆着的一摞衣服挪开,再掀开厚厚的沙发垫子,搬出来一箱又一箱饼干,有闲趣、奥利奥、小王子、梳打……
“这沙发肚子可真能装!”尹静心里嘀咕着。
搬到一箱不知道什么零食的时候奶奶顿了顿,找了个袋子装了一小袋,又麻溜地把剩余的塞回了沙发肚子。然后把之前拿出来的箱子一个个搬到房门后边,再拿刚刚搬开的衣服盖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门,顺手锁好了门。
“家里就一个鸡蛋了,炒番茄也不够用啊。”母亲犯了难。
“有有,这里有。”奶奶听见了立马去柴火堆里搬出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堆放了约莫半箱子鸡蛋,个个擦的圆润锃亮。
可是尹静记得前两天早饭吃粥的时候她跟母亲说想吃个鸡蛋,奶奶明明说过家里母鸡生的蛋都被老鼠吃掉了呀。
尹静瞧瞧母亲的脸,确实没有那么好看,不过母亲接过鸡蛋并没有多说,只是最后端上桌的番茄炒鸡蛋变成了蛋炒番茄。
奶奶也没空管鸡蛋的事情了,因为她早就开始忙活着杀鸡了。
要挑一只大而肥又“合适”的鸡可真让奶奶犯了难。养了多年的老母鸡天天下蛋,劳苦功高,可不舍得,瞅那大个头的公鸡,毛色发亮,英姿勃发,拿去集市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是奶奶宝贝的月囡囡就要到家了,怎么可以让大孙女喝不到鸡汤呢。所以最终思来想去,奶奶还是狠狠心抓了一只漂亮的大公鸡,拿起准备好的剪刀脖子里一剪,这大公鸡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奶奶松了口气,开始在热水里拔毛。
尹静可看不得这些,早就逃跑了。就记得桌上那香喷喷的鸡汤,油漂在上面像颗颗晶莹剔透的明珠。
奶奶又下地挑菜去了,她乐呵呵地提着一个篮子一把剪刀,不一会就带回了一篮子菜。然后开始洗水果,
“老头子快去村口卖水果的摊子上买点香蕉回来,月囡囡爱吃。快去快去,去晚了人家收摊了!”
奶奶扯着嗓子喊。
月姐姐回家是奶奶最开心也最忙碌的日子,哦不,还有个表哥,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大约姑姑生的表哥占了个男娃的名分,也得到奶奶的多份宠爱。
尹静的奶奶生了三个孩子,第一个是儿子,爷爷奶奶自然很高兴。再想生个女儿,结果第二个还是儿子,也就是尹静的父亲。老太太很不高兴,刚出月子就又怀了第三个在肚子里,这次发誓一定要是个女儿。
可喜的是,第三胎生下来真是个闺女,把老太太乐坏了,极尽可能地宠着护着,以至于这位姑姑都是做妈的人了,哪怕在外面吃饭依旧喜欢掐掉瘦肉部分,把肥肉留在盘子里给别人吃,往往一顿饭下来,红烧肉的盘子里就只剩了没有头的肥肉了。
尹静的父亲作为本不该存在的儿子,自然也遭受了和尹静类似的命运。只是毕竟是男娃,也多少得到老爷子的怜爱,在适当的时候,老爷子也会出来为父亲说几句话。
所以当人说“你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时候,尹静总是怀疑的,倘若真如此,那为什么月姐姐会得到他们的喜爱,而自己却从不在他们眼里呢?
月姐姐是爷爷奶奶最爱的大孙女。当然可能也是他们认可的唯一的孙女。
尹月出生在城市里一个达官显贵的家庭,自小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有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尹月的父亲,也就是尹静的伯伯,通过读书考大学留在了外乡,再通过导师的引荐,也就顺理成章认识了尹月的母亲,一个同样也是从小富养的大小姐。
人人都说这男孩子样样好,就是没个好出身。尹月的外祖母却不这么认为。她看好了大伯伯的才华和能力,苦口婆心地劝女儿,最后大伯伯自然也抱得了美人归。
只是大伯母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头些年跟着大伯伯总少不了受委屈,尤其跟着回这个乡下农村,更让大伯母不自在了。
大伯母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出身,又有些洁癖,见不得农村的不卫生和诸多陋习。用伯母的话说
“连个抽水马桶都没有!”
还真是如此。
农村家家户户用木质的马桶,大小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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