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极热闹的日子

，大小便都在里面，第二天再倒掉，一晚上那房里臭气熏天，确实让难得下乡的人无所适从。

    于是尹静的父亲马上给大伯母大伯父房间装上了抽水马桶、洗漱用的水盆和梳妆用的镜子。提早几天就把房间打扫干净，把家里最好的被子翻出来铺在大伯父大伯母的床上。怕他们嫌乡下冷，特意花了大价钱去城里买了一个当下最时髦的取暖器。

    尹静看父亲母亲窝在只有一个热水袋的被窝里，被子上还有好几处补丁，忍不住问母亲能不能把取暖器拿过来先用两天，就当是试用了，母亲却说“没事我们不冷，别给人用坏了。”

    想到这，尹静回头看看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的母亲，竟对昔日里一向强势的她产生了怜悯之情。

    尹静的表哥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在学校打架生事样样不在话下。尹静觉得他有点易怒症。甚至还曾威胁过爷爷奶奶要揍他们老人家。两老人被他吓到不敢走出房门。

    尽管如此，在爷爷奶奶心里，表哥的地位也远在尹静之上。

    学校里打伤了人，姑姑姑父畴不上钱，爷爷奶奶就赶紧把工资卡拿出来。表哥想要买耐克的鞋子，去理发店做杀马特的发型，问两老人要钱，也无不给的。

    尹静这时候又开始相信“重男轻女”之说，否则又如何解释这并不跟尹家人同姓的哥哥尚且受到如此宠溺呢？

    好在中午表哥并不来，尹静的小心脏可以稍稍安静一会。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这是月姐姐独有的像铃铛一样悦耳的笑声，尹静听得出神，还有些羡慕。

    牡丹花一样的大裙摆闪入了尹静眼帘，那一袭粉色晃的尹静头晕目眩，

    “简直是仙女下凡。”

    月姐姐皮肤胜雪，眉清目秀，天鹅般纤细的脖子里还挂着一块美玉，呢质裙子外头罩着一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

    尹静脑海里不停回忆着电视上看过的七仙女的样子，“大约就是这般模样，不会错。”

    后面跟着风度翩翩的伯父和优雅迷人的伯母，这一家的光彩夺目和老房子的气质格格不入，不对，应该是蓬荜生辉吧。

    伯母手里拿着月姐姐喜爱的琵琶，“月月说回老家过寒假也不能停了乐器老师布置的练习作业，这丫头！”

    “我们月月是最勤快最聪明的好孩子，奶奶在你刚出生时候抱着一看，这闺女面相富贵，将来定能考大学做大官！”

    奶奶乐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大哥大嫂一路累着了，快坐吧，边吃边聊。”母亲笑着端着一大碗鱼汤从厨房间出来。

    江南的冬天又湿又冷，此刻的母亲却穿着一件薄薄的线衣，时不时擦着额头的汗。

    爷爷奶奶是第一上座的。座位必须朝南正对大门，方显得尊贵。父亲端上碗筷勺具，为爷爷奶奶伯伯伯母斟上酒，再给月姐姐倒满饮料，方能入座。

    “父亲母亲在家辛苦操劳，这第一杯酒敬你们。”伯父温文尔雅地举杯。

    “好好，今天开心。”奶奶依旧是抢在爷爷前头发言的，爷爷就“嗯嗯”的闷了几声。

    尹静坐在桌角，看着一桌子的菜，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囡囡学习辛苦，吃个鸡腿好好补补。”

    “谢谢奶奶！月月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说罢，尹月拿起饮料杯一饮而尽。

    “好好好，另外一个鸡腿也给你，这是奶奶赏给囡囡的！”

    “谢谢奶奶！”尹月狡黠地瞥了一眼尹静，尹静只是默默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月姐姐总是如此口齿伶俐，尹静就是个小结巴，每每被母亲拉起来敬酒，她站起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即便说了也说的疙疙瘩瘩，惹得月姐姐笑地把刚喝的饮料又喷出来。尹静羞得满脸通红，心里埋怨母亲非把自己拉起来献丑。

    然而此刻的母亲依旧忙碌在灶前，一个接一个热菜端上来，也没有人想起来叫她上桌吃饭。大家忙着你敬我我敬你，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看起来一家子其乐融融，而尹静听着却倍感陌生。

    尹静朝母亲的方向看去，想给母亲送口热汤去，却又不敢。她怕看见母亲的脸色，更怕看见母亲的眼泪。

    母亲烧完最后一个菜，盛了一碗饭默默坐下来吃。

    尹静想给母亲夹点菜，却发现盘子几乎见空了，鸡汤也要见底了。

    母亲似乎并不在意，也许只是习惯了，只站起来敬了杯酒，便继续坐下默默吃饭。

    酒足饭饱后，大家散去，留下父亲母亲收拾残羹、洗碗，再考虑准备晚上的饭菜。

    “妈妈我可以找尹月姐姐玩吗？”

    “嘘……月姐姐和大伯大伯母去午睡了。你去自己玩会吧。”

    母亲从早上到现在，似乎除了吃饭时间，并没有停下过。

    爷爷奶奶喝了酒，也有点醉意，早就回房休息了。

    偌大的院子，此刻就剩下尹静一个人望着那四角的天空出神。

    这晚上还有的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