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学

    每个月的九月一号是各大中学的开学日子，选择在学校住宿一般当天就留在学校了。孙子若上了一个普通的中学，不是市重点，从划分来看，应该是属于农村高中，中考分数挺低就能上了，不过关于这学校的一切，或者说关于高中学校的所有问题，孙子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些事情他都不在乎，现在很多父母看重的学校教资等问题，他都还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认知和追求。

    至于说他为什么要来上学，这他自己都不清楚，好像是父母为了自己的高中就读而四相奔走，把市内所有的高中都走遍了，然后实在是没有好的重点高中可以给他的农村户口选择了，就报了那间学校，然后嘱咐孙子若要好好学习，给他交了学费，然后他自然而然地去了学校，上课。

    到底为什么要继续读高中，这个问题孙子若没有想过，在中考来临之前，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上学。到了现在，坐在在高中的教室里，走在操场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还是没有想明白，就好像他继续读书是上天安排好了一样，没有什么需要怀疑的。你尽管去读你的就好，剩下的一切自然会有人来打理。

    他想起关于古人的一些话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宏伟的意向在古代或许是读书人一辈子的追求，可是他想着，齐家治国平天下对他来说还是太远了，但是对于修身，他并不知道到目前为止他所学的是否真正为自己所用。

    对于陌生的地方。好奇是必然的，入学的时候孙子若觉得学校比初中大得多，有标准的四百米跑道，六层高的教学楼和九层高的宿舍，这些都是他在初中的学校所没有的。不过这些在高中是很平常的事，或者说是孙子若的眼界太小吧。对一个16岁只出过一次市旅游的男孩来说，这也是正常的。

    入学第一天，他仰起头看见那幅金色大字条幅：

    培桃育李应无悔

    折桂登峰会有期

    孙子若的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两句话，抬起头，看见一片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很容易引起孙子若的遐想，相比以前放学时渴望阴郁的天气，喜欢骑着自行车在暴雨当中拼命前进，现在的孙子若似乎更加向往阳光了。不过他的外表跟初中似乎没多大变化，有几个初中的同学一起来到了这个学校，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他太冷淡了。对人太冷淡是他孤独的源由。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对人热情起来，有时候他要为自己辩论上一句，性格使然。

    他就像一个沉思者，喜欢自己一个人开辟一个世界，在那个孤独、美好的世界中寻找他所喜好的东西。这对他来说是最幸福的。当然，我们不可能认为他是自闭症患者，或许有许多身边的人或许会这样认为，事实是他们错了，若是谈论到他喜欢的话题，他还是乐于交谈的，又或者是某个有话痨愿意主动和他说上许多有趣的事情，他也不会感到厌烦，但是这种公鸡独鸣式的交流显然不是时代的潮流。

    其实孙子若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火热，不过上帝却给了他一张冷漠的脸孔，并且只给了他些许的情感，使得他只能吝啬地将他的感情交付于极小部分的人。他就像一个复杂的隐藏在肉体和精神上的矛盾，深深地刺伤了许多人的心，最终也影响了他自己。

    沈圆圆不止一次要求他多说点话，可是他的话就像是从毛巾中拧出的水，想要多一滴也难。不说沈圆圆了，就是他的家人，兄弟姐姐，还有小学初中的好几个老师，都曾经苦口婆心的劝导他，要他变得开朗点，活跃起来。可是结果又能怎样呢，人的性格要改变对孙子若来说简直比学习好外语还要难。

    沈圆圆是第一个跟他讲电话超过三十分钟的人。单凭这点，圆圆在孙子若的心里已经占有了不可取代的位置了，因为没有一个人会愿意跟一个不善交流的人的持续长时间的交流，沉闷、无趣、乏味，除非那个人在他心中拥有很高的位置。孙子若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对沈圆圆要比对别人亲近、温和得多，可以说他一天跟沈圆圆说的话甚至超过了他在生活中对任何人所说的所有话。

    他没有想过要亲近别人，也没有想过别人会亲近他。对所有人他都保持一种不即不离的态度，不会显示特别友好，也不会表现出对某人的讨厌。他以他一贯的作风对待身边的人和事，他活得像个边缘人。

    他的脑子里有他的思想，这也是他为人处世的指导方略，但是并不是很完善。这些思想不是他从书本中得来的，因为在上高中之前他很少看书，西游记倒是看了几回，这并都不足以支撑起他的人生观念，他天生沉默，所以思考的时间比一般人都要来的多，他的思考，他的所见所闻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渐渐地产生了连他也不知道怎么得来的观念，幸好这些观念并不是极端的，这也是拜和平的生活所赐。

    人的成长有两种，要么向外旷张，要么向内心深处埋藏。孙子若属于后者，他的内心一直有一个愿望，他希望能有一个知己，像钟子期和俞伯牙，像管仲和鮑叔，像冰心和巴金。这些历史人物都是孙子若所羡慕的，他的内心里一直渴望有一两个真正的知心，他渴望一段真挚的友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身边的人都不是他所要寻找的，或者说他的身边还没有出现他的内心里觉得那个能够成为他的知己的人。

    每当有人在他的面前说起朋友这些字眼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点着了火，又像掉进了冰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朋友，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固执的想法，同学，并不等于朋友。做同学，需要的是缘分，但是做朋友，需要的可就多了。稍微跟他有点亲近的人都会发现，在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听到他提起过有关任何他的朋友的事情，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向他提问过他对于朋友的任何看法，或者说没有任何人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过，他是他们的朋友。一个也没有。

    随着网络渐渐发展，孙子若觉得朋友这个名词变得高大起来了。朋友不是QQ列表里面的好友，也不是游戏里面的好友，朋友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不过在这种环境下，他觉得孤独极了。只要登录上网络，他就可以跟许许多多陌生的好友聊天说地，当然其中的话题总是离不开某个游戏，没有任何界限，他可以畅所欲言。可是一旦离开了网络之后，他就感到倍加的孤独，这种感觉让他吃惊。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当一个虚拟世界冲击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在现实世界所筑起的坚实的堡垒居然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挫败了。

    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他也会感觉到网络世界的无聊，可是他却不能摆脱它，它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地吸引住他，无法逃脱。他放眼看去时，发现几乎身边的人都是一个样子，一半的身子在网络中，一半的身子在现实中，甚至在网络中的身子要比现实中的身子高大得多。

    事实上，孙子若并不是一个网瘾少年，他可以沉迷在网络，也可以自然抽身，网络不过是他在无聊的生活中一种无聊的消遣方式罢了，当他找到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之后，网络也不是必须的，例如，如果他手上有一本巴金的长篇小说，那他可以连续通宵阅读丝毫不管外界发生的事情。在这点上可能会有很多人会误解他，一个深夜不眠在网络上纵横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网络？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不过孙子若并没有解释什么，对于网络，他并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只有网络中那些他认为或许可以认作是朋友的人才是他在网络中的思念。而这一切又是他在现实中没有找到而转向网路中的东西。他的对与错，他不知道，别人也更加不会知道。

    他的沉默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孤独，一直下坠，没有尽头。

    在开学的时候总是一个学校最热闹，被学生所期待的日子。孙子若对这些也有点好奇，不过更加令他感兴趣的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学，他喜欢看到不同的人独自有趣的生活，别人的生活似乎总是富含活力的。

    开学第一天，他发现了一个主动，负责任的同学，那个人当了他三年的班长。入学的第一天，他看到这位同学就主动地整理起前前后左右位置混乱的学生书桌，看着他认真地服务着不同的同学，孙子若感觉有点别扭，因为他自己从来就不会有这么突出的行为，虽然在集体荣誉上，他不会拖低班级，不过他的主动性确实不如班长，或许他感到有点羞愧，这是自己所不能做到的事情，需要一点他所欠缺的勇气才能做到。这也是他敬佩班长的原因。

    孙子若知道主动和被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不过他的思想还不能完全控制他的肉体。就像在刚入学的时候班级里选班干部，有一个女生推荐了他，这让他倍感意外，但是最后他还是拒绝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做班干部的经验，在初中的时候他曾经担任过班级的共青团支部书记，但是这段回忆对他来说确实不怎么好，他主要自责的是自己对于这个职务的工作并没有得到自己的认同。

    他对于服务大家的主动性不够，这是造成他拒绝的原因，他清晰地知道，按照自己的性格，如果做班干部，不一定会犯多少错误，而让班上的同学承担一些不好的后果。此后三年，他没有在班级上再担任任何的一个职务。

    开学了，圆圆还是习惯每天打电话给孙子若。因为圆圆的学校没有晚自修的课程，所以晚上的活动是自由的，她会经常给孙子若发信息，有时候孙子若并没有回复，她就会打电话过去，有时候是课间，有时候是自习课，不过只要孙子若能够接听，他总是不会拒绝的。

    因此，便有了晚上孙子若从后门走出接听电话的情况。孙子若对沈圆圆的电话既感到高兴，同时又有点烦恼。因为每次上课时间跑到外面去已经引起了周围一些同学的疑惑，他向来不曾关注别人的这些事情，但是当别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说来也奇怪，好像到了高中之后，周围的同学对他的关注就多了许多，或者说对男女之间的关系也关心多了。

    难道真的像初中老师说的：谈恋爱到高中去。

    不过孙子若依旧独来独往，很少主动跟别人说话，同学之间碰到他也不会主动打招呼，只是听到有人叫他，他礼貌性地答应一声。而另一边，每天沈圆圆都会打电话给他，跟他聊生活中的事情，无论白天，中午，晚上，只要她有时间都会找孙子若聊天，因此孙子若在学校中也并没有觉得那么孤独。只不过，内心中依然有一种莫名的绳索在缠着他的思想，无论如何他都解不开。

    孙子若的心里好像平静了不少，对于网络游戏似乎也不再那么热心了，这可能是因为暑假漫长的三个月里他已经玩腻了，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不过对于沈圆圆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可以跟孙子若聊的话题更少了。而孙子若除了他感兴趣的话题，对于其他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或许他会安静地听你讲到结束，不过沈圆圆知道，他的心里并不是很愿意听的。

    让她很纳闷的是，过了那么久，她始终没能从日常的通话中找出孙子若的一些兴趣爱好，按照她的看法，喜欢运动的男生一般喜欢打篮球之类的运动，而喜欢网络，玩游戏的，一般都比较喜欢看动漫呀什么的，但是她从各种细微话茬入口，依旧没有能打开孙子若的兴趣引擎。她也不能从他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喜欢的诸如海贼王、火影这些动漫，从而和他详谈故事剧情等。

    孙子若也不追星，对于他的佛系，沈圆圆几乎感到绝望，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她不能像带着自己的闺蜜玩篮球一样，和孙子若经常去球场上玩，渐渐培养起对这项运动的喜欢。

    沈圆圆所在的中学是市内的一所普通的中学，离家里不是很远，坐公交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不过这所中学没有住宿生，在这里念书的学生都是走读生。中午时候很多学生都会在班上做作业或者玩，当然，学校提供了一个午休的场所。但是多数情况下，中午这个时候沈圆圆都会选择给孙子若打电话。

    有时候孙子若在去饭堂的路上就会接到沈圆圆的电话，因为吵杂的声音太大，只好暂时先把电话挂掉，等到吃完饭或者找到一个噪音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再给她回电话。这个时候的孙子若处在一种非常特别的状态，沈圆圆一天好几次的电话使得他感到有点烦，但是他又时刻期待着她的来电。他从来没有想过主动给她打电话，或许是习惯了接沈圆圆的电话吧。事实上他的电话卡买了那么多年，却很少有给同学朋友打电话的记录。

    孙子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迫不及待地等一个人的电话，第一次想一直跟一个人聊天，尽管聊的尽是些无聊并且无足轻重的事情。他整个人就像沦陷了一样，只要时间一到，沈圆圆没有及时给他打电话，他就会觉得急躁，可是他很少主动给沈圆圆打过电话。他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是处于被动状态，在生活中的一切事情，他没想过自己要争取些什么，他想要什么。

    无欲则刚。可是对于孙子若，没有什么需求在别人的眼中反倒是成了特立的人了。他不会因为同学的一个微信红包感到欣喜若狂，不会因为双十一购物节里便宜地抢到了想要买的东西而感到兴奋不已，也不会因为同学的几句赞美的话而感到快活。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实，他对生活的一切事物都看得很淡，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左右他的心情，他的思考，这样一来，他就更加沉迷在他的梦境中了。

    或许沈圆圆是他帮助他逃离梦境的唯一人选，又或许她就是梦境中的一员。

    可能一直以来都有人曾经注意过孙子若，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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