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连撒谎都不愿意了是么?"
重邸等不到萧纾儿回话。
因为连日割腕取血,加之赏的板子。
已经摇摇欲坠的萧纾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重邸怀里。
重邸本是要将其狠狠推开。
却发现她身子滚烫。
满脸急色,慌忙抱起萧纾儿冲向内室。
颜鸢只觉得一阵风拂过,便见重邸拽着郎中跪在萧纾儿床前,"给我治好她。"
一直低声咳嗽的颜鸢捂着嘴,震惊的瞧着重邸面上的表情,一闪而过的是不易察觉的嫉妒和狠毒。
郎中擦了擦额头,才敢说道,"将军,夫人...哦不,她只是风寒加上伤口处理不及时,才..."
"不要跟我说这些,能不能治好。"
郎中忙不迭点头,"能,能。"
颜鸢拽着丫鬟,缓缓走进。
萧纾儿昏迷中呓语,"重邸哥哥..."
重邸刚要转身,却被这一声"哥哥"愣在当场。
低头发现萧纾儿无力的拽着他的衣摆。
手指苍白,骨瘦如柴,上面却点点红色血迹。
甚是惊人。
这一声轻唤,震惊的不只是重邸。
一同愣住的还有躲在帐纱后的颜鸢。
不觉的握着丫鬟的手死死捏紧。
"重邸哥哥,你别走..你别走.."
声音里似乎掺杂了呜咽,和小女儿的撒娇。
重邸有多久没听到她这样唤过自己了。
那年颜鸢被罚后,他怒吼着对她说,以后再也不许她唤他重邸哥哥。
他说,他没有她这样恶毒的妹妹。
是了。
从那天起,这个称呼在萧将军府上便消失了。
看着她双颊
烧得通红,微微睁着眼睛,手腕上两条深色的刀疤。
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痛?
他缓缓上前,脚上像注了千斤重,他想伸出手,拂开黏腻贴在额头的碎发。
不知为何,这奄奄一息的模样,在他曾重病卧床的梦中见过...
"我..."
重邸还未上前。
便被身后的咳声拉回思绪。
还未伸出去的手指快速的蜷回掌心。
重邸急忙转身,"你过来做什么,小心过了病气,我这就让人抬她回去..."
"纾儿姐姐这般也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
萧纾儿醒来时,窗外昏黄。
室内昏暗。
廊下还未燃烛。
寒风从窗子里一阵一阵的吹进来。
好冷。
她起身,关了窗。
手指的动作扯痛了手腕的伤口。
血顺着手腕滴落在纸上一滴,两滴,三滴...
窗口的微风吹动了她散落的发。
她轻轻的坐回椅子里。
盯着那血许久。
火折子点燃了几乎要燃尽的蜡烛。
残留的烛光微弱的闪着,像极了她就快要逝去的生命。
拾起毛笔,动作有些迟疑的解开手腕,扯开已被血侵染干硬的白布。
伤处仿佛是得到了释放。
鲜红的东西瑟瑟而流。
她却抿唇一笑,蘸着毛笔,就着猩红在纸上写着《诀别书》。
--朱弦断,明镜缺。
--朝露晞,芳时歇。
--白头吟,伤离别。
--锦水汤汤,与君长...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