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再没什么特别的除非算上一件小事。
当时快要中午,商挽琴不能吃饭,但记得乔逢雪该吃饭。可对方岿然不动,仍坐在那张硬邦邦的蓝色椅子上,敲着他的键盘。商挽琴瞥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说“你不去吃午饭吗”
“唔”
青年心不在焉地应着,一看就是仍然沉浸在工作之中。商挽琴偷偷看了一下他的屏幕,发现他在做一份t,但画面精美得不像t。能做成这样是很厉害的。
“你该吃午饭了。”商挽琴放下游戏机,伸手戳他一下,“楼下有家西餐简餐还不错,或者那家社区食堂,听说也还行。”
“唔”
他还是那么心不在焉,但脸上又像有笑意一闪而过。
商挽琴再戳他一下,这时她才注意到他左手食指包着一块创可贴。他受伤了她惊讶起来,因为她现在才注意到。
“你”她看着创可贴,想问,但想起了一些往事,犹豫一下,又不吭声了。看他还是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说“实在太忙就点外卖吧,总不能不吃,你身体本来就”
糟糕,一不小心还是说到了禁忌词。
商挽琴倏然噤声,希望乔逢雪继续心不在焉。但偏偏这时候,他敲击键盘的手停住,侧头看来。他面容清俊,本该不具攻击性,但那那双眼睛太清寒明亮,宛若射出两支小小的利箭,仅凭一架单薄的细框眼镜,根本不足以遮蔽那样的目光。
人类是回忆的俘虏,总是无意识遵循旧日的行为模式。比如现在,商挽琴心虚地移开目光,假装无事发生,试图糊弄过去;就像当年一样。
但乔逢雪静静地看着她,问“你关心我”
“呃,呃,这个”商挽琴竟然结巴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并未生气,也没有露出任何阴郁之色。他很平静,甚至带点笑意。
“对。”她长吁一口气,神情开朗起来,也暗笑自己没出息,怎么还像当年幼稚的自己。她恢复从容,说“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
“嗯,好。”
青年点点头,几乎是温驯地拿出手机,说“我点个外卖。”
“我来吧。”商挽琴立即说,忙忙地开始翻外卖软件,“就当小小感谢一下你。”
乔逢雪没有太多坚持,答应了。
商挽琴心想,果然他们都长大了,情绪稳定多了。这个念头一起,她胆子也变大了,试探着问“你手怎么了”
也许是错觉,但青年面上的笑意倏然扩大,如涟漪波动一瞬。
“这个昨天晚上做饭不小心而已。”他瞄一眼被创可贴裹住的食指,轻描淡写,好似浑不在意。
“菜刀切的严重吗”商挽琴当即脑补出血流如注的画面。
“还好。”青年看了一眼输液吊瓶,慢条斯理,“还不需要住院输液。”
商挽琴眨眨眼,愣了愣才不确定道“你难道在嘲笑我”
“怎么会。”他语气清淡。
“你肯定在嘲笑我。”商挽琴扁扁嘴,却也笑起来,“不严重就好。你还会做饭吗”
“在国外学的,否则没得吃。”他顿了顿,“有机会的话,给你试试看。”
他的语气几乎没有变化,一直稳稳的,清淡又从容。从见面第一天开始就是这副模样。这句话也很普通,是很多人都会说的客套话,但此时,迎着那双清亮过分的眼睛,她就像脑袋顶突然长出一根无形的天线,接收到了某种特殊的电波,从而得知他很认真地在说这句话。
“呃”
假如是五年前,假如是十几岁的时候,听见这句话,她一定很开心。但现在
她感觉头脑混乱了很长时间,仿佛同时做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回答,但又好像她只是糊涂了一小会儿,就鬼使神差地做出回答。
“好啊,有机会的话。”
这句话根本不算回答,从字面意义来看,它顶多是一句客套话回复另一句客套话,说话的两个人应该客客气气、笑意盈盈,但彼此心知肚明,谁都不当真。
但他好像当真了。
他移开目光,没再说话,却有明明白白的笑意照亮他的脸庞。他继续敲击键盘,不时动一动无线鼠标,手指翻飞如一支轻快的舞蹈。
商挽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忽然不想玩游戏了。她将ns放在床头柜上,让乔逢雪帮她将床摇低至放平,戴上真丝眼罩也是乔逢雪拿来的,假装睡觉。
但她根本没睡。
她闭着眼,平平地躺着,实则面部肌肉绷紧,大脑中无数思绪翻来滚去。她在思考一个念头,一个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那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她险些忽略。可现在她重新抓住那个念头,像哈利波特抓住金色飞贼,也像彼得潘抓住他的小精灵。
她在想
为什么十几岁的时候,假如乔逢雪这么邀请她,她会十分高兴,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呢她那个时候,难道不仅仅是一个满脑子稀奇古怪想法、精力过于旺盛、自觉或不自觉地给别人尤其是乔逢雪添麻烦的小破孩吗
假如不仅于此
那又是什么
这一天,对于这个疑问,商挽琴并没有想得很清楚。她过于刻意地遗忘了那段不算短的时光,而当她试图想起,也需要多花一些力气。
但第二天手术过后,也许因为麻醉唤醒了什么也可能是破坏了什么,总之,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迷迷糊糊被推回病房,被护工和乔逢雪一起抱上病床的时候,她好像重新变成了当年的小破孩。她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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