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言辞,教育的方式就这么几招。当然,父亲表达爱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给他做玩具。
小时候,螺丝一直羡慕小伙伴腱子。腱子的爸爸是县城里的国家干部,常常买些玩具、儿书带回家,总是馋得螺丝流口水。父亲知道螺丝的心思,只要腱子有新奇的玩具,便会找机会仔细地观测,默记于心,然后模仿着给儿子加工,做了木雕汽车、镜片万花筒、鞭抽陀螺等等,不仅好看,而且耐用。现在想来,螺丝想用两句话来形容父亲,那就是童心不泯,匠心独具。螺丝最爱的还是那把纸炮手枪。
每到春节,小孩子们都喜爱玩纸炮。镇上有卖的,几分钱一张,一张几十粒。玩时撕下一粒,放在石板上,用铁锤或石头一磕,“啪”的一声,响得孩子们一脸的笑。而纸炮手枪则改变了这种玩法,拉一下枪栓,放一粒纸炮进枪膛,用手指抠一下板机,“啪”的一声,响得孩子们欢呼雀跃的笑。使用者则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与骄傲,里面有技术的进步和打枪的体验。这种枪还有一个功能,塞根火柴进枪膛,也能打响,只是声音小些而已,可谓一举两得。
与父亲不同,母亲虽然常常讲些为人处世、忠孝礼义之类的道理,但对螺丝显得有些溺爱,有时还毫无原则可言。丈夫管教儿子的时候,她拦着护着。儿子与小伙伴争吵打架,她不分青红皂白,总是指责对方。她对自己非常节俭,恨不得一分钱辦成两半来花。对儿子却特别慷慨,要什么吃的、穿的、用的都尽量满足。当然,她对亲戚邻居也很是友善。亲戚来家作客,她都会拿家里最好的食物予以招待,有时还会宰鸡、买肉、打酒。邻居找她借点米面油蛋什么的,她从不说过“不”字。人家能还则还,不还,她也不去讨要。别人有特殊困难时,她甚至会主动地解囊相助。她们只养了一个孩子,经济条件自然要好一些。
螺丝初中毕业后,大多数孩子选择了回乡务农。可螺丝的父母觉得自己的儿子身单力薄,暂时还干不了农活,执意送他上了高中。
及至高中毕业,螺丝也只有十六、七岁。那时的学制是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中途补了半年。一起算下来,他念了九年半的书。
既已回乡,螺丝就想安下心来,好好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可他面临一个特别头疼的问题,就是住房太过狭小。说起来他们家是两间的土砖瓦房,即所谓的两室一厅一厨,却总共只有三十多平米,由自己一家三口人和叔叔一家五口人居住,一家一个卧室,勉强能搁下一张床,堂屋、厨房共用。到了晚上,长辈们睡在卧室,他与一个堂兄、一个堂弟则打个地铺睡在堂屋里,还有一个堂姐无处安身,只能长期睡到邻居的闺蜜家。妯娌之间本就容易发生矛盾,加之房小人多,人撞人的,就更为激烈。为放个粮草物件,为扫地关门,甚至为一两句话都会发生争吵。婶子强悍,母亲厚道,无论有理无理、是对是错,总是以婶胜母败而告终。螺丝觉得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干戈实在不值得,也为母亲经常受欺受屈而愤愤不平。大人们的矛盾,往往影响着孩子们的态度,堂兄堂姐堂弟们对他也是瞪鼻子上脸,横眉冷对,象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让他的自尊倍受打击。
这天晚上,螺丝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家新建了一幢红砖瓦房,足有七十多平米,水泥地面,墙壁刷得雪亮,新式家具应有尽有,尤其是书柜和写字台更为雅致,有耳目一新之感。门前还有一座小院,栽种了一些红红绿绿的花草,绚丽而芳香。整个建筑比城里富贵人家的住宅还要气派。醒来后,他哑然失笑,却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长,多吃苦,多赚钱,尽快实现自己的梦想。